魏无羡洗完澡才想起来,身上的睡衣是蓝湛的,已经湿得没法穿了,而他自己那套运动服,昨晚顺手仍在浴缸里,还没来得及捞进洗衣机。
之前,他让自己消失在爆炸现场,没什么闲情逸致带旅行箱。况且,他和江澄两个糙老爷们,这些生活计划几乎没想过。好在住在公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江澄柜子里少得可怜的破衣烂衫足够了。可现在,怎么办?
魏无羡拉开衣柜,关上,又打开,再关上。满柜子白茫茫的新衣裤,连睡衣都是簇新的,一瞅标牌价格,咽下的口水差点儿把自己呛到。魏无羡对于几分钟前自己信誓旦旦赔人家厨房的雄心壮志,顿时有些后悔,估计把他卖百八十个来回也赔不起。
蓝湛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不会跟我计较的吧?不自量力的作祸精打算仗着脸皮厚,恬不知耻地当缩头乌龟。
最后,魏无羡随意裹着浴袍,胡乱擦过的头发还滴着水,没脸没皮地走了出去。既然没钱赔,总该嘴甜点儿哄人吧。
蓝忘机收拾得很麻利,台面上基本利索,此时正蹲在地上,用小抹布清理着积水。听到脚步声,倏地抬头,这个角度,正好从那人松松垮垮的浴袍中隐隐约约瞥到春光无限。
魏无羡是个白皙的底子,这么多年风吹日晒,磨砺起来的只是老爷们性子,光洁柔嫩的皮肤白红,红了又白,除了掩起来的各种疤痕,大体上一点儿也没有摸爬滚打的粗糙模样,称得上天生丽质天赋异禀。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蓝忘机慌忙低头,他自己周正守礼惯了,又一向独来独往独住,就连在美利坚花花世界读书那几年,也过得跟和尚似的,从没见过这么衣衫不整的同性。当然,异性更没有。蓝忘机没来由的有些羞恼,开口说:“你,把衣服好好穿上。”
魏无羡本就心虚,准备讨好抵债的甜言蜜语被蓝忘机这一句堵在了喉咙里。赧然半晌,有些委屈地轻声抱怨:“我这不是没衣服吗。”他还好意思委屈,他还有脸抱怨,关键还真好用。蓝忘机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怕这人敏感误会,无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小抹布,站了起来。强忍着自己没收拾完浑身不舒服的洁癖,匆匆洗了手,将魏无羡领回客房里。
“这套,行吗?”蓝忘机拿起第三套米白色的家居服,问道。
魏无羡仍旧摇头。
“那,这个?”蓝忘机又指了指衬衫。
魏无羡除了摇头就是摇头。
蓝二少爷也是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虽然自理能力超强,也没伺候过人,更没伺候过这么难伺候的爷。一时摸不清那人喜好,是嫌太素了,不好看?
魏无羡见蓝忘机神色严肃,眉头皱出一座小山来,好像要解决什么了不得的旷世难题似的。没良心的捣蛋鬼登时心情好起来,一夜没睡的昏涨感都消减了几分。眨巴眨巴黠光直冒的桃花眼,开始胡说八道:“蓝湛,你家这么热,我还费劲穿什么,浪费这么贵的衣服。你快上班去吧,你走了我就脱光了,最舒服。”
蓝忘机一贯冷得碧波无痕静得风过无浪的水平面一样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崩塌裂开了。脱光?在他家里?那画面,不能想。饱读诗书的蓝二公子耳尖腾地红了,快步走出房间,五秒钟之后,手持一把大剪刀回来。将柜子中三件衬衫两条裤子一套真丝睡衣两套棉麻家居服的标签一股脑剪了下来,怼到那人手里。
“不贵,我哥买的,不穿浪费了。不热,家里不热,你自己选,我走了。今早来不及了,一会儿我让管家把早饭买回来放在门口,你记得取。我走了,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