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见子说,哦,那太好了。
敦觉得息见子身上有股怠惰感,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中年男人双手插进衣袋里,他穿过敦,像外面的雨一样冷酷地离开了。
息见子走了,敦留在原地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他垂着满身的雨水孤独地站在门口,地面上汇成一股小溪。
所以他也走了。
息见子躺在床上想了好久,觉得对方的表情稍微有一点不对劲。但是她又不想起来,就在床上躺着。翻滚来翻滚去好几个轮回之后,她还是有点不得劲地起来了。
她先是去倒了一杯水,水冷了。光裸的双脚踩在塑料拖鞋上,她的身体算不上高大,有些苍老,苍白,且堆满了疲惫。虽然不像真正的森鸥外那样要办公办到凌晨四点钟,但是息见子还是很累。
自从那一天,童磨和那个鬼舞辻无惨的血落在她身上、无数人偶与死人的噩梦来回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脑细胞简直就要因为异变而枯竭了。
也有善良的人(诸如咖啡店的那些“小姐妹们”)劝她休息一会儿,但是息见子这个人最喜欢对现实说“不”。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她站在“客厅”里喝了两口水,又见雨水像暴怒的龙的口水一下哗啦哗啦往下降。地下室的裂缝里已经渗进来不少的雨水,如果雨再这样下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把整个地下室都淹掉的。
没钱真是痛苦啊。
息见子又回想起绫辻行人所拥有的那间豪华的事务所,对方的地下室里装满了各式各样昂贵的人偶。其中有的甚至能够拍卖上比钻石更高的价格。
再比起自己的贫穷……人与人果真是不同的。不过真正的那位森鸥外可是住在横滨最高的大楼里的啊。
真是羡慕。
人与人的悲欢尽不相同,但如果要说大部分问题是由什么而造成的话,毫无疑问就是“金钱”。
金钱虽然无法买到一切,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息见子下意识地摩擦着自己的指尖,她在横滨这块混乱的土地上高呼金钱万岁。
很可惜她并不拥有。
真想过上富裕的生活啊。
她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被消磨。
无聊的观雨时间里,息见子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蟑螂爬过墙角,像是老鼠偷偷跑出来觅食一样。息见子往回看,右手插-进有些厚重的头发里,她的眼睛露出一侧,在黑夜的光芒里显出大人的冷淡来。
在看到那只小小的老鼠的时候,息见子轻微地耸了耸肩膀。他没有披着外套,苍白的手肘露出在上衣袖子外,散开的扣子敲打了两下。
“你没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