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铁朗赶忙松开手,放轻力道在她单薄的后背上拍了拍。
一边拍,他一边顺从心意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和那位桃井同学的关系很好吗?”
满打满算,清濑最鹤生也才来东京一个月。一个月能让两个人从陌生变成挚友吗?
好像挺难的。
而且孤爪研磨说过清濑最鹤生在这边的朋友其实不多,否则他也不会经常放学陪最鹤生坐在便利店外面聊天。
“还可以。”最鹤生说出了自己单方面的想法。
桃井对她很好。
特别好。
总是照顾她,抽空教她篮球规则,带着她熟悉经理的工作事务。
就像当年领着她加入排球部的早川学姐一样。
可最鹤生却一直没有对篮球部产生归属感。
这个范围放大到帝光这个学校、多摩川这条河的北岸、东京这座城市,都还没能让最鹤生找到足够让她将自己彻底安顿在这里的安心感。
她并不是真的想来东京才来到这里的。
她也不是真的喜欢帝光才选择这所学校的。
篮球部是很好,但问题也同样多。
他们班的平均偏差值也很高,但同学却并不那么友好。
她们随心所欲地在课间,凑在一起嬉笑。她们有些尖利的声音环绕在她耳边,在结束部活后与桃井道别,在终止闲聊后与研磨说再见,在与灰二分别后,在洗漱完毕后她盯着空荡公寓的天花板,总有某个时刻她会特别想要回到默默见证她长大的那座城市,想回到家里。
从前她看到一问题问:“一个人吃了许多苦,要用多少甜才补得回来。”
写在底下的一行答案答:“一点点就够了。”
但其实这个问题反过来也是同样的。
一个人从前泡在蜜罐里,蜜罐的前后左右有她的朋友有她的兄长有世界上最最可靠的父母。结果突然有一天她主动爬出蜜罐,那么请问多少的苦会让她想要退缩?
答案依然是一点点就够了。
“那么既然只是还可以的关系,你为什么要去为了她冒那么大的险?”黑尾铁朗平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又有些无情,像在责备,又像在质问。
“因为她对我真的很好……”
最鹤生差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哪怕她再不喜欢繁弦急管的东京,唯独这一点是不能被否认的。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不去回报别人的善意。
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又想起了在班级里沉默的自己,忽然一阵酸涩涌上鼻尖。
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声音,与一份对她而言有些沉重却又十分沉稳的力落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