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牛岛若利发觉自己似乎没怎么见过清濑最鹤生“不开心”的样子。
或者说,非常少。
两年里她只有两次明显的“不开心”。
第一次是她刚入部大哭那会。
第二次是去年,刚好在白鸟泽高中田径部出事之后,他记得她提过自己哥哥也在高中的田径部,然而当时她照常来部里参加社团活动,不迟到不早退更不请假,不知道这事的人占多数,而知道的也几乎没把她哥哥往这件不幸中代入。
后来知道她要转学后再想起这件事来,牛岛若利才后知后觉那段时间她确实心情比从前更低郁。
虽然排球之外他们的共同话题不多,但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只有没完没了地聊下去才能叫做“相处愉快”。
“那你未免出来得太早了。”听完他的解释她抿了抿唇,伸出抓着蝉的那只手,“想把它埋进土里。”
云层不那么厚重的夜晚,光污染严重的城市上空只能看见天空南面挂着的木星。
星河浪漫似乎变成了一个只能在文学作品里才能窥见的秘密。
夜越深,风越大。
从自家院子里摘的白车轴草,头状花序的白花簇成一团,缀在最鹤生盘起的长发之间。
牛岛若利陪她埋了那只死去的蝉。
宫城偏北,更冷一点。蝉在这里生的晚,死去的也要稍晚一些。
然而现在将近七月末,还没有八月。
作为一只蝉而言,它或许是能算上夭折了。
给蝉葬礼的坑是最鹤生挖的,土是牛岛若利埋的。
没地方洗手,牛岛若利指着天满宫参道旁边的手水舍问她要不要过去。
“天神大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吧?”最鹤生看着他神态自若地拿起放在上面的木勺,心中惴惴不安。
考试比赛都需要运气,她有点信这个。
“可这个池子不就是为了清洁双手才设置在这里的吗?”牛岛若利问得理所当然。
也是哦……最鹤生被轻而易举地说服了。牛岛若利舀起一瓢水看着她,最鹤生便举起手让浴衣的袖子滑落到手肘处,将手伸过去。
水是抽上来的井水,隐约还能感受到些许温度。
为了浴衣穿得好看,今天最鹤生舍弃了不少平日里总要随身携带的物品。
她看着水珠从自己指尖滚滚落下,砸在台周留下的小水渠里。
哗啦哗啦,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最鹤生发着呆。
她感觉自己找不到时机,也好像没有了之前信誓旦旦以为的只不过是将一句话说出口的勇气。
“清濑,你之后会一直在东京读书吗?”牛岛若利不知道出于什么,问了这个问题。
“可能吧……”她如实回答着,同时抬起头,企图能在那双无澜的茶色眼睛里看出一点端倪,“至少高中也会留在那边。”
“明白了。”他点点头,看起来和从前通知他今日训练内容有变时是一样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