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鹤生也有很多地方没有变。

比如说她还是很喜欢请别人吃东西。因为用的是自己的零花钱,所以白鸟泽的人从不会觉得她买得少,反而更加欢欣鼓舞,就连输掉训练赛后被罚鱼跃都卖力许多。

冬天他们偶尔也会来东京。

东京都的风不如宫城那么冷,但也绝对不暖和。

所以牛岛若利从她手里接过她买回来的犒劳品之后,她就可以说自己的耳朵和脸颊是被户外的风吹红的。

夏天她又可以说这是热的。

从没人质疑过清濑最鹤生每次脸红耳尖红的理由,包括佐久早圣臣,因为除了脸红之外她什么别的动作都没有。

直到得知她的恋情以失败告终,佐久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前有不少自己注意到,却从来没深想过的细节依然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扫开上面的浮尘,还是那么清晰。

他很高兴认识牛岛若利,因为第一次有人不用他解释,就能明白他恨不得与人群聚集地保持几百米距离的原因。

而顺带认识了清濑最鹤生的感觉也不赖。

因为并不是人人都能在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么做之后,既不会觉得他的抉择对人冒犯失礼,也不会嫌他烦人消极——甚至有些人会认为他矫情又做作,有意无意地说出“佐久早,你既然这么讨厌和人呆在一起,不如隐居深山吧,那里面的空气才最清新”这种话。

他还记得初中时自己的口罩被前辈“不小心”当做垃圾丢掉后,最鹤生看到他一直拿手捂着脸,小狗刨开埋骨头的地方,发现什么都没有了那样,茫然地在原地打了个转,却找不到别的能代替口罩的东西。

“不然,你先用毛巾围一下?”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他,“总是抬着手很累啊,等下还有比赛呢……”

太傻了。

哪怕现在想起来佐久早都觉得,那时候的最鹤生身上的每个毛孔说不定都在冒着傻气。

可她说得对,人都是会变的。

傻姑娘跳出自己的舒适圈,在待人接物的方面变得越来越老辣。

而他估计也很难再看到她脸红到鼻尖耳尖,都还像个没事人那样地摇头说“这是被风吹的”“这是被热得”的话了。

第117章

早早消逝在北海道尽头的樱前线已经给出了今年异常炎热的预告。

台风近十年来第一次在五月的末尾,在云图上将太平洋沿岸弯曲的海岸线用一片白茫吞没。

而在接连不断的狂风与骤雨之中,一年一度的名人战也愈发迫近。

养父素来看重桐山零,就连他亲生儿女都不曾参加的名人战前的研讨会,也将他一并带去与平日里难得一聚的棋坛人士交流学习。

一想下次回“家”,要是见到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和“弟弟”,会遭到什么样的白眼。桐山零就忍不住地想要闭上眼睛沉入梦里。

雨与最猛烈的那阵相比温和许多,至少新干线不会因此停运。它们扑打在玻璃上,眼泪似的连成串地往下淌。

窗外一片灰暗,能清楚地看见在玻璃中走道上攒动人群的倒影。

挡住视线的刘海,死板的黑框眼镜,一张沮丧的脸。人群或者垃圾桶——随便扔到哪儿去都会泯然众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