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桐山零挠了挠脸,“……可以到我家住一晚。要是介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了,别放在心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细如蚊呐。
要不是最鹤生早知道桐山零是这么个社恐又内向的性格,她说不定会怀疑宫侑欺负了人家。
话说的是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这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这简直是天无绝人之路!
宫侑感觉自己活了,就仿佛他那半撇都还没着落的恋爱征途又有了指望。
“可以吗?不会很麻烦桐山君吗?”这一声桐山君他叫得亲切了许多。
明明是个问句,但宫侑显然只是在客套,他已然做好了立马拎包入住的准备。
“不会,家里还有多的被子和被褥……”桐山零支吾道,“就是我的床可能有点小,宫君可能会有点难受——啊,我是说我睡地上。”
“可那样我不就成鸠占鹊巢的恶人了吗?”在谈话对象不是宫治也不与排球有关的时候,宫侑意外的很是厚道,“你愿意收留我一晚已经很感谢了。”
男生的友谊果然是最鹤生不能理解的。
上一秒还没好气甚至不怎么想搭理桐山零的宫侑,此时此刻居然在好好地道谢。
不过好在宫侑今晚的住所有了着落。最鹤生没再多想,拿起手机给灰二回消息,说宫侑今天不会过去了。
这条消息灰二没有像之前的那些一样立刻回复。按照他的作息,这个时间点他要不是在写作业,要不是在宽政大旁边的鹤屋泡澡。
热水有助活血化瘀,还可以促进局部疤痕软化。
虽然东京不论哪家的澡堂水温都是外地人不能接受的烫,但灰二还是会每隔几天就去一次,而且是经常趁着最鹤生还在复习的时候去。
这样等他回来就可以直接送最鹤生回公寓,顺便路上吹吹风,散一散从热水里带出来的耳赤面红。
回程的单行道很狭窄也很蜿蜒。这无可厚非,毕竟在这片老城区开始做城市规划的时候,谁都不会料想到现如今大东京地区的人口能突破三千八百万。
走的人不多,路自然修的也就不宽。
最鹤生忽然有点想念在仙台老家三个人并肩走在路上的感觉——偶尔在加入真城最高之后,变成四个也不会觉得拥挤。
然而脚下这条路,两人并列便已是极限了。
因为宫侑把她挤到了单行道靠里的一侧,桐山零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他们后面。
最鹤生有些于心不忍,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他一眼。
这让宫侑不忿,可桐山零同样是他的恩人,所以再不开心都只能憋着,顶多提醒她一句“你能不能自己好好看路好好走路”,语气还不能太凶太锐意。
宫侑还没忘记最鹤生今天哭了累计约摸超过三小时的事情。而与其说他没忘,不如说这人其实介怀得不行。甚至连睡前本该放空放松的脑子里都塞满了这个议题。
桐山零的公寓是木地板,没有榻榻米。为了不让宫侑觉得冷,他特意给这位临时的客人又加了一层垫被。
宫侑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桐山零已经帮他把床铺好了,只能再一次感谢他的细致和贴心。
不过两床垫被还是太软了点。
宫侑习惯睡硬床,他陷在柔软的织物中,脑子里塞满事情,虽然生物钟在提醒他尽快入睡,但宫侑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翻出了手机。
他给最鹤生发了条消息。
这是他加上她Line的这一年以来,第一次给她发消息。
【宫侑】:睡了没?
应该睡了。都这个点了。
消息还没发送出去之前宫侑就给出了自己的最低心理预期。
但出乎意料的是最鹤生居然很快回了消息。
【最鹤生】:你怎么还没睡?
【宫侑】: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