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驱动铠”,五条果然来了兴趣。自从听完宏树打基础的讲解,绝顶聪明的男孩们便逐渐萌生了接触更高级完成品的念头:如果位于市中心的展览馆能对外开放——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成功上钩的五条立刻开始期待火盆节的到来。每天清晨,夏油才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见他一溜烟蹿到窗前,等候那些忙于解封的挖掘机交替驶过,再睁大眼睛眺望东五街,观察那里是否出现了鲜亮显眼的大红色块。
——冬春交替之际,属于铁城墙内全体人类的节日终于到来。为了庆祝劫后余生,也为迎接新一年初春,从五区到一区都会摆出最热闹豪迈的姿态,将苍白严酷的冬季彻底驱逐。
夏油初在三区时,每年火盆节都整备得颇为盛大。花车环游城市七天、主舞台歌手与舞者眼花缭乱的演出、跨越城市上空的飞艇、和最隆重最激昂的祈火宴。
到了五区,一切自然按比例缩水了。取代花车的是被花环彩带装点的普通轿车,有时甚至会拉几台推土机凑数;简陋的舞台上没有明星,任何人都可以拔起麦克风上去肆意高歌,音响震耳欲聋传遍千家万户。只有祈火宴一如既往:上千盏纸灯从城市中央缓缓升起,划破夜空。这些外表呈火焰状的灯笼当真像极了星火,籍由燃烧自己,为久寒的世界带来刹那曙光。
节日当天,美菜子和宏树带着穿得鼓鼓囊囊的男孩们出门了。他们“奢侈地”坐上轿车,从东七街驶向东一街,停在光彩夺目的庆典门前。
五区富商们唯独愿意在火盆节大出血一次,围绕整个东一街铺设商铺、搭建临时舞台、还用花灯把气象塔装饰起来,挂得花花绿绿地像个霓虹灯。屋檐四角挂着灯笼,商贩热情地大声吆喝,行人们头顶奇形怪状的饰品,花车队从遥远的街上发出鸣笛。
此时在舞台上大吼大叫的是一位老神婆,佝偻得够不着麦,声音却一传十里,愣是没人能听明白。舞台下方有人推推搡搡地互相打趣,怂恿别人上去抢麦阻止老神婆诡异得有点好听的曲调。灯笼和灯饰哗啦啦一阵抖,像谁躬着身子憋笑,零星几点笑声淌进乍暖还寒的空气中,融成一滩温水。
五条偏头颇为认真地听了会儿,说:“太吵了听不清,应该是古亚细亚语。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唱这种语言的歌?”
夏油已然习惯这人时不时的语出惊人,再者他又从不打算为自己解释,于是平平淡淡地回了句“是嘛”。
“没错没错。”五条拍拍手,“别管了,反正这老太婆口音差得要死,听多被带偏了可不好。”
他还带着厚实的羊绒手套,只露出小半截指头,指腹冻得红红的。
美菜子拢着男孩们来到庆典中央,吩咐他们十二点准时在这儿碰面,千万别玩忘了。见俩孩子点头,她便拉着宏树去找同事,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不是父母不担心,而是夏油和五条出门必带驱动铠,智商还都高得离谱;与其担心被别人欺负,还不如告诫二人“别随便动手”来得方便。
离了监护人,五条立刻蹦起来拉住夏油,直呼:“展览馆!去展览馆!”夏油无奈地笑笑,任由五条拖着他的袖口往前走,眉梢眼角俱是清风般淡薄的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