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肯定没问题,他顶多会让你们自己准备好经费,其他条件保证满足。”乔尼想也不想地肯定了,“集会定在周五了,到时候见吧……”
最后两个字被骤然咆哮的“听着,复仇之神!听一个母亲的誓言!”吞没,夏油连忙拽起五条夺门而逃,留乔尼自个儿跳着脚去够播放器的开关。
这一周,他们过着白天到铁匠铺帮忙、晚上去竞技馆赚外快的生活,规律到比在地表时更加充实。老陈是个兼具技术与阅历的工匠,总能一阵见血指出二人在实操上的小毛病,并教授他们老一辈人摸索几十年得出的经验之道。
五条姑且不论,夏油自认受益良多。曾经流于表面的理论被一锤锤敲进肌肉,实操极大程度巩固了他的知识,更为其锦上添花。
至于竞技馆——低级区总归是轻松的,何况夏油和五条默契得无人能及,几乎横扫赛区无敌手。他们充其量活动活动筋骨,就能躺着等银行卡上多出一笔可观的入账。当然,这些钱最终都得用在自己身上:要么存起来当王老二的中介费,要么攒着给芯片做实验。
下一个周五到来时,源代码的基础架设已经完成。五条大致写了几行框架,跑检索也暂时没发现问题,只等与安德烈协商后续供给,就能正式开始实验。所幸这东西不比驱动铠,精细度虽高,对实际场地的需求却相当亲民:只要设备够好、条件充分,谁都能捣鼓出来。
于是,他们再次踏上了前往荒原的路。
地下礼堂依旧坐满了人,篝火丛丛点亮黑暗,露出年轻人们生机盎然的脸庞。
舞台开着两盏聚光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照亮了金发碧眼的演讲者。安德烈面带笑意地侃侃而谈,举手投足既不令人感到压迫,又自带几分精致优雅的贵气,恰到好处地装点了那双绿眼睛中坚如磐石的信念。
夏油摸着边悄悄坐下,正好听见安德烈说到“下个月的行动”。他立刻有些坐立难安,一方面自欺欺人地不想听——仿佛掩耳盗铃便无法佐证他与反叛军间的纠葛——一方面难以抑制好奇心,再者又必须在集会上堵着安德烈,遂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留在原地。
“五区银行?”五条低声重复安德烈的话,“他们不会想这把那整条街的店全砸了吧,浪费至极。”
他习惯性地搭着夏油,用空出的手抓乱一头银发。墨镜后的双眼被火光掩映,五指陷进发茬,像阳光照进及膝灌木。
安德烈在台上慷慨陈词,内容大抵围绕某场即将进行的“抗议活动”展开。夏油从来只在大人口中听过反叛军的恶劣行径,乍亲眼得见,竟有几分做梦似的迷惑感。
他们商议着如何快速解决管制局、通过什么路线汇合,总共带走多少物资。安德烈表述精准条理、清晰,整场多达数百人的周密行动被他规划得井井有条,俨然一副严谨的军事布防图。
无怪乎聚集于此的人信赖他——有如此英明睿智、敢为人先的首领,诱惑几个没主见的青年的确易如反掌。
集会到达尾声,炬火会的修女依旧上台咏唱颂词,在场者皆起立低吟,祈求神明护佑。
夏油假装低着头,实则用余光观察周遭人事。他看到大多数人皆虔诚有礼,像模像样地低头祈祷;唯独五条非但没装样子,甚至故意仰起头,抬高下颚。他眉梢眼角都凝着寒霜,直勾勾看向修女,眼中似有怒火与冰川对撞,又瞬间汽化成汹涌呼啸的凉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