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冻牧草确是夏油未曾见过的景象,但他此刻更关心大空洞会不会冻死人。

“所以这底下的冬天怎么样?”他问,“总比地面好吧。”

老陈把另一半订单递给五条,道:“好多了。这里黑是黑了点,可没上面那么容易出人命。要说好也就这点好了,冬天就比平常稍微冷点——喏,多穿几件衣服完事。”

这几日确实在降温,或许是冻土底层严酷的温差所致,晚上总冷的出奇。但毕竟将近十二月,再不加衣服,恐怕真要忘记过冬这回事了。

他们拿着订单回到阁楼,开始勾勒设计稿,致力于伺候金主爸爸们。五条顺手把指环从衣物的夹缝间拨出来,红绳轻晃,摇摇摆摆悬在胸前。

铁灰锢着深蓝,质地被体温浸得微暖。偶有渗入窗帘的灯影映照其上,反射出柔和温淡的微光。

当那光影轮过几环,室温也开始降了。

“起码还能出去走走。”五条搓着手哆嗦。他在夏油的威逼利诱下总算戴上围巾,巴掌大的脸埋在蓬松宽大的深褐绒毛里,像只披着貂皮大衣的贵妇猫。

大空洞没有天气,温度却实打实地骤降。乔尼贴心地为两人送上羊毛手套,说这是安德烈刚进的上等货。——很快被五条拆穿了,指出这分明是他自己拿羊毛织的。

对靠手吃饭的少年们而言,手套绝对是最合适无虞的礼物了。他们谢过乔尼,总算避免了每天清晨空手洗冰水的酷刑。

“半年就快到了,存够钱了没?”

这天晚上,他们照例蜗在阁楼。实验室里的长桌被搬来放置计算机和读卡器,夏油占了另外半边,正低着头记账。

听五条问起,他便随手翻了翻账本:“不仅够用,还超额不少。这笔钱据说也能在地表存取——伯爵银行无处不在,只是我们以前从没注意过。”

读卡器“嘀嘀”闪着黄光,五条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划拉算法,删删改改,随口说:“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但写代码又没让你作诗,整的那么冗杂不嫌眼花吗?”

他在看二人早前各自修改的码,笔尖绕着夏油的字迹兜了个圈,对杰优美的“散文诗”不屑一顾。

夏油头也不抬,自知跟这满脑子逻辑条理的家伙不对盘:“那是艺术加工,笨蛋。你要好好对待电脑,人家才会认真完成工作,谁情愿成天嚼干巴巴的算式?”

他纯属信口胡诌,五条也干脆自暴自弃:“行行行,你说的对,我这就给电脑小姐喂几行情诗进去,保准陶冶情操。”

说着,他随手把夏油的代码和自己的杂糅了几行,劈里啪啦敲进电脑。略显诡异的算法开始运行,五条叹了口气,把芯片重新插进读卡器,整个人呈条状摊在桌上。

四下寂静,耳边只有夏油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五条没精打采地趴了会儿,突然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眼睛,像在侧耳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