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摇身加害无辜,权力者实施刑罚,先于任何法律制裁隐患。缄默、利落而高效,政府机器向来如此,只为单向利益行动,待人们为其正名:“社会平稳高于一切。”

火苗初诞生便被扑灭,月光照亮高居天宫的人,黑暗中再无萤火。

三个学生把守入口,青年把皮带在手上缠了几圈,一把拽起黑发女孩。他力道很大,女孩拳打脚踢,连牙帮都用上了也无法撼动分毫。

“区区一个擦地的,性子这么烈?”那学生来劲了,拎着女孩腾空摇晃,“正好死老太婆布置了篇社会实践论文,这不正好找你们‘实践实践’!”

重拳将落,瘫软在地的另一个女孩突然猛冲上前,死死扳住他的手,尖声喊:“不许碰美美子!”

但只消轻轻一脚,就能甩掉那点羽毛似的反抗。在黑发女孩的叫喊中,娇小的身体被踹飞几米远,直撞上墙壁,重物砸地与骨骼碎裂的声音闷闷响起。

——就连这条命,都是别人施舍给你的。

若非他暴露身份,你本该在那座森寒湿冷的监狱中遭受严刑拷打,最终凄惨死去。谈何梦想,倘若缺少这位贵族老爷的一丁点垂怜,寻常人早该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比雪化还不如,一丝踪迹都留不下。

归根结底,我终究不是个被神优待的幸运儿。既无路可走,便用自己的双脚走出一条路;千百年来前辈们都是这么做的,时至今日,这些传统依旧无法被撼动。

在暗无天日的调笑与殴打中,美美子始终注视着蜷缩在墙角的双胞胎,泪水逐渐干涸。她没有闭眼,即便衣裙被大力撕裂、粗糙滑腻的手抚上脖颈,也始终大睁着眼,清楚看见自己如何被粘稠恶意的黑暗吞没。

绝望没顶前,她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咻。”

很轻、浅而快,似银针划过锦缎。

身上的人一顿,突然毫无征兆地仰面坍塌,把美美子压倒在地。她艰难地推开这具身体,颤抖着腿脚挪出钳制,跑到墙边伏起双胞胎。菜菜子虚弱地睁开眼,叫了声“美美子”,骤然瞳孔巨震。

女孩抬起手,看见姐妹眼中倒映出的,浑身鲜血的自己。

学生正面倒下,从背后到心口开了个四指宽的窟窿,血一股股往外喷溅,地上蓄起深红的湖泊。往外,望风三人组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脸色乌青煞白,尽管没有一道伤口,却显然也已断气。

女孩们战栗着抬起头,仰望那个站在血泊与尸体中的少年。

他穿着衬衫长裤,面目清俊,姿态轻松自如,根本不像半分钟前连杀四人的亡命徒。随手抹去前额溅上的血渍,少年弯起眉眼,笑得张狂而脆弱。

夏油向女孩们伸出手,修长五指与日落前最后一抹余晖缓缓重合。

他问:“想跟我走吗?”

*

处理了尸体,夏油把两个女孩带去医院,包扎开药,才带回二区那间不大不小的公寓。美美子和菜菜子在主卧歇下,他回到客厅,听见大脑飞速运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