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猛地抬头,抢声问:“是什么?”

挂钟愈发急促,叩击木壁,声声如催命符。

“悟,绝无虚言,”金发青年一字一顿地、沉重地宣判死刑,“他处理了四具尸体。”

*

门铃响了,菜菜子与美美子对视一眼,谁都拿不准该不该开门。

但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女孩们牵着手往玄关走,蹦起来看猫眼,却什么也瞧不见。

“没事,夏油大人可厉害了。”菜菜子对美美子说,也像在给自己壮胆,“不管来的是谁都不用怕。”

她打开门,呆住,愣愣地抬起头,脖子都酸了,才勉强看清客人的脸。

“您,您好,”菜菜子结巴道,“有什么事吗?”

那人背着光,女孩们只看见银灿灿的短发,和一双蓝到不真实的眼睛。

身后传来脚步声,夏油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有客人吗?”

他走上来,后面的话即将出口,却在抬眼看清来人时被生生截断,揭开血肉模糊的旧伤。

但停顿不过一瞬,他很快轻笑起来:“好久不见,悟。”

女孩们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捕捉到银发少年眼中尘埃落定般释然安心的光芒。他就要上前拥抱夏油,却在肢体接触前被后者避开,淡淡道:“这里不方便,我们下去谈吧。”

小孩留在家,夏油带五条下到公寓外面的咖啡厅,挑了个靠窗的卡座。

街道人来人往,车辆飞驰而过,错杂的引擎声与人群交谈声缠成毛线团,从这截树梢滚到另一截,密密麻麻包围了整座城市。久别重逢,鲜饮的香味徐徐溢出,彼此鼻端萦绕着日思夜想的气息,稍眼一看,却只觉冰冷。

“最近……怎么样?”五条搅动奶茶,陡然生出几分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局促。他明明有更多东西要问,却口不择言地净挑些鸡毛蒜皮,好像自己有多想念对方似的。

尽管想念属实,不动声色却彻底地改变了他。

夏油不答,看着五条蹙了蹙眉,问:“你是怎么来的?”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意思,五条挑着最简洁的说:“问安德烈借了鞋和车,你知道的,一区到其他区间有高架桥连通,不用走水路。”当然,是用香榭菲大街一块地皮换来的。

夏油便下意识看他的脚,没多久就收住目光,半生硬地转过头,目光落向窗外。

无言的隔阂渐渐弥漫,五条心里生出莫名其妙的恐慌感。他预感有些事态将一发不可收拾,便乘着升腾的热汽,轻声说:“安德烈告诉了我一些事,关于……你们的交易。”

“那是个玩笑,对吗?”他没了来时的底气,只能固执地盯着夏油,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动摇,“你知道革命军本身就是个不切实际的妄想,一个用来欺骗自己和他人的执念——显而易见,你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