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炬火会高层全灭的消息插了翅膀似地传遍一区。人们回想起那晚所见的流星与轰炸,无不后怕得无以复加——他们生活在一颗定时炸弹身边,对方只要不满意就能勾勾手指让整片街区凭空蒸发,罔论普通人。
至于军部和议会,也在接二连三的意外事故中忙到瘫痪,每天都抽陀螺加班,接待窗和高层会议一开就是大半天。在监察司向法院提交了三份长达数千页的起诉报告后,上议院弹劾案被正式提起动议,将基于监察司特殊的政治立场开庭审理。
一辈子“苦心”谋私的老贵族们从未受阻,如今却在失去炬火会这一资金来源后被起诉羁押。警卫队以绝对强制力软禁了绝大多数议员,并在审理期间封锁消息,禁止他们与外界接触。军部上将们则争执于“笙歌”的过激使用,右派振振有词要求处理当事人五条悟,而负责在同意书上签字的莫德瑞安却始终半步不让。
“炬火会是铁城墙的毒瘤,若放任其发展,只会把社会推向无可救药的深渊。”老上将在圆桌主位站得笔直,整洁得毫无褶皱的军服被灯光衬得发亮,“如今证据链已齐全,早前被拘捕的皮埃尔主教也将他所知道的线索尽数交代,无一不与调查组的声明吻合。”
保守派恼怒道:“那就徐徐图之!都到这一步了,怎么就不能多等几年,偏要用轰炸歼灭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哦?您是怕炬火会突然出事来不及收回票权,害了自家在上议院任职的表舅吧?”圆桌末位,五条悟懒洋洋开口,长腿交叠着翘在桌上,流苏绶带水般倾泻。
那保守派的脸色顿时红转青,急忙抬手欲骂。莫德瑞安冷冷地看着他,眼里裹挟浪潮般汹涌的不屑,令所有“尚余牵挂”的保守派无地自容。
“看来军部也需要两枚笙歌了。”莫德瑞安道,“难怪炬火会能在短短几十年间发展迅速,原来都是被你们这般娇惯出来的——除了上议院,军队高层也如此作风不正,实属痛心。”
他说话不可谓不重,却无人立刻反驳。左派在将级干部中本便占多数,平日被保守派仗着上议院的裙带关系欺压,如今一夕反转,自然巴不得见右派失势。他们没了资金仰仗畏畏缩缩,手里那些偷税漏税得来的利润连抛售都渡让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笔笔数额庞大的资金烂在火堆,连同经营数十年的暗网一起焚烧殆尽。
这便是五条的作风——够狠,也够聪明。别人拉帮结派,他也早早勾搭上莫德瑞安;明面上两人不和,关系全靠稀薄的人情维持,实则早已统一战线,只等收网时刻到来。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五条少将的所有行动都在军部规程之内,无论是对运河黑市的范围性剿灭,抑或铲除炬火会,都建立在坚固的事实基础与理论支撑之上。现在上议院正在接受全面调查,监察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尸位素餐、试图以毒液腐化这座城墙的人。”
一锤定音。莫德瑞安上将说完最后一个字,带着左派摔门而去。五条对不知所措的保守派们扮了个鬼脸,也跳起来跟在他们后面。
离开军部时阳光正好,渐黄的落叶瑟瑟缩缩缀在枝头,风一吹便抓紧手指攀附上,偶有些失守的打着旋落地,街道积起红山丘。人流依旧密集,车行于沥青路面,大油缸超跑风驰电掣,引擎嘶吼得像极了开屏的公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