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侍起身,已然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哪里还有扎琼的半分桀骜,全然是一派温文沉静,仿佛泰山之巅抚琴师般娴雅。周云见很是惊讶,一个人变脸怎会变得如此之快?
琴侍仿佛看出了周云见的疑惑,便解释道:“教主莫怕,琴侍自小习得千人千面之术,不论是谁,都能模仿得十之八九。”
周云见了然,便问道:“那这么说,是你取代了扎琼的身份,混进了宫里?”
琴侍赧笑,答道:“回教主,正是。属下与父亲自小遍寻教主下落,一直没有任何线索。前些日子与酒侍前辈相会,听他说起北部区域唯有皇宫与避暑山庄这两处地方还未曾找过。于是我便与酒侍前辈分道,一个去了避暑山庄,一个便想办法潜进了大内。皇宫戒备森严,不是一般人能混进来的。”
周云见道:“所以你就想了这个办法,直接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琴侍点头应是:“我捉了那扎琼,jiāo给父亲看管。便扮作扎琼的模样,进了大内。扎琼从小习得中原琴艺,在中原也算小有名声。大言不惭,竟自称琴侍。他可知,琴之道,如江河湖海,深不可测。敢自称琴侍,可曾问过我?”
周云见满头黑线,原来这琴侍也是个隐藏型狂傲之辈。
只听琴侍又问道:“圣主可是见到酒侍前辈了?这司水珠可是酒侍前辈处所得?”
周云见点了点头,说道:“是,我这次去避暑山庄,他告诉了我一切来龙去脉。真是苦了你们,竟这样四下去寻我。”
琴侍红了眼睛,说道:“这些年来让教主流落在外,是我八侍失职。只是不知,教为为何会……会……”
周云见问道:“为何会嫁进宫里来?”
琴侍点了点头,对此表示不解。
周云见仔细想了想,他和武帝的事,必须要得到属下们的谅解。让他们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一切的孽都是晏淮和晏宪宗作下的,不能转嫁到晏清身上。于是他一不作二不休,直接说道:“因为……我爱他!”
琴侍:???!!!???
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云见的表情忽然变得忧伤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也许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种哪怕去死……如果能在死前那一刻得到他,也便死而无憾了的感觉。你可能……不会懂吧?”
琴侍的脸上露出些许迷茫,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的确不懂。八侍的必生使命,就是为了守护教主。他们只知道在死之前能将自己的使命达成,便死而无憾了。于是琴侍又有点理解教主的感受了,教主想和武帝在一起,那不是他们想誓死守护教主是一样的吗?
然而琴侍的脸上又显露出了些许为难,武帝虽然没有伤害过司水教教众。可他毕竟和仇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这……作为司水教幸存者,琴侍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一想到司水教众人一二百条人命命丧朝廷鹰犬之爪,其中就包括他的亲生母亲,琴侍便心痛如刀绞。
可是下一秒,周云见却接着说道:“自从儿时远远看了他一眼,我对他便生出了隐隐约约的情意。直到十二岁那年,我悄悄溜出家门,一不小心跌进了一个猎人挖的陷阱里。当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耳边传来láng的嚎叫声,几匹láng还在井边打转。我以为,我会丧命至此。没想到一个矫健的身影在dong口掠过,他连杀十几只猎láng,将我从陷阱中抱了出来。我永远记得他那句……略带冷漠的‘小弟弟,别怕,láng都被我杀死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好吗?’。”周云见吸了吸鼻子,说道:“借着月色,我才发现,原来他正是当时的四皇子晏清!”
阿弥陀佛,佛祖会原谅我撒谎的。
李莲英却难以接受,他在系统中清了清嗓子,说道:“殿下,你的脸皮……仿佛又厚了。”
一旁的琴侍这回可为难了,一边是夺族之恨,一边是救命之恩。仇要报,但恩也要报。更何况教主对他有情,现在如果让教主离开这个皇帝,那还真是qiáng人所难了。
琴侍憋了半天,才说道:“殿下若为难……琴侍……琴侍下次见到酒侍前辈时便问问他的意见,我们司水教中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既然晏朝皇帝对您有恩,那……那必是要还了这恩的。”
周云见叹了口气,一派深情道:“说得是,当时我便想,这辈子若有机会,哪怕把我这条命还他,也是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谁知道老天开眼,让我做了他的皇后。大婚那夜,我问他还记得当年自己救的孩子吗?他却摇了摇头,说自己救过无数人,实在想不起来了。琴侍,你说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会杀害我们司水教一百多条人命吗?”
周云见收了魔法球,说道:“起来吧!你果然是琴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