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最后一根时,他的手已经颤抖得再难抬起。
他深吸一口气,逃避什么一般飞速离开金銮殿,仿佛只要他继续在里面停留一秒钟,下一瞬就会发生什么难以预知的事。
四年前顾濯年少气盛,心里装的是家国天下,建功立业,不能说不在乎沈归玉,可也的确不那么在乎他。
他那时对沈归玉的好,建立在沈归玉大部分时间都是乖巧的,听话的,能理解他的基础上。
得知他是皇子,沈归玉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和受骗后的不满;听闻他和皇帝在朝堂对骂,沈归玉唯一责备的话也不过是“不要气坏了身子”;甚至当年他说他想去参军,沈归玉也只是淡淡一笑,说祝他武运昌隆。
或许是基于这样许多次无声支持,顾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是会永远陪着自己,包容自己的。
谁曾想他也会有离开的一天。
他记得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受了很重的伤,太医正在军帐中帮他包扎。帝都来的御林军同他说起了他们能来援的真正理由。
是那位名满帝都的沈太傅记挂天下苍生,竟生生撞死在金銮殿前,如此死谏才逼得皇帝发兵。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脑内嗡嗡作响,甚至来不及仔细思考他听到的是什么内容,身体的反应却快他一步。他猝不及防呕出朱红,下一刻便昏死过去。
那次他病得很严重,太医说他是重伤未愈加上急火攻心,若不好好调养可能会落下病根。
他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殊不知他早已落下了无药可医的病根。
很奇怪,平时自己不太会想起他,四年内有机会回去省亲,自己也从来没想过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