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懂懂想起来了,这位前任是原主甩得最轻松的一个,他笨嘴拙舌的,复合的请求都说不清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被嫌弃了,只傻乎乎跟着原主,原主被跟得不耐烦了,凶巴巴地和他大吵一架——或者说原主单方面地骂人比较贴合事实。
自那以后,梁寒兮就不敢再靠近原主,只远远地跟着,再后来,他就退学了,听说是自闭症导致的抑郁,亦或是原本的抑郁更严重了,需要住院治疗,小道消息不一而足,总之,梁寒兮彻底消失了。
时隔三年,再次出现,竟仍旧谨记当初“不准靠近”的警告,梁寒兮小声说:“你别生气了。”
程懂懂:“……”
程懂懂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看得一颗心又酸又软,暗骂原主是个绝世大猪蹄子,留下这么多烂摊子要她这个“大猪蹄子”转世收拾。
不过,梁寒兮和蒋念丞之流不同,就算当街丢下,也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只是程懂懂自己不忍心,甚至想担任起保护者的角色,好好安抚脆弱的小奶狗。
可与此同时,程懂懂内心深处发出理智的尖叫:看着再可怜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比你高一头!还被你渣过,心里绝对有怨气,深更半夜的,独处也太危险了吧!
“那、如果没什么事——”程懂懂脱身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梁寒兮小学生罚站似的站得笔直,眼里那一点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消散。
程懂懂叹口气,硬生生转了话锋,“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算了,孽债啊!大不了她挑人多的路,如果真有危险就大声呼救。
梁寒兮却没立即答应,怔怔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手足无措地说:“就在附近。”他甚至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好像怕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从某种意义上讲,程懂懂就是梁寒兮少年时代的一场梦。
他从小就和周围格格不入,永远记不住同班同学的名字,把人脸和名字对号入座,对他来说,比数学公式难得多,同学之间幼稚无聊的交流,也叫他容易走神,天长日久,他自然而然没有朋友,也习惯了踽踽独行。
顺利进入少年班,十五岁本科毕业,紧接着继续深造,十八岁进入国家科学院,每□□六晚九地工作,同事们都当他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偶尔也会羡慕别人出双入对,但他不知道怎样追求女孩子,也害怕跟人交流。
本以为一成不变的日子没有尽头,没想到院领导居然给他假期,安排他去“接触人群”,便遇到了程懂懂。
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主动和他表白,梁寒兮又惊又喜,更多的还是患得患失,他虽然木讷,却也感受到程懂懂对自己没有多少真心,但他不在乎,他孤独了太久,溺水的人抓浮木似的,只想本能地抓.住程懂懂。
可最终,她还是跑了。
三年过去,他病情反复,吃药、住院,又变回了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常年宅在科学院里,梁寒兮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程懂懂,却没料到,她戴着口罩,他隔着人群,还是一眼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