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予辰愕然道:“我在这休息?”
林湛道:“这么晚了,夜寒露重,你不要回去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别人在跟前伺候,会让他们都退下的,我……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你留在我的寝宫,这样也可以麻痹林澄不是吗?”
他可能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的借口,最后一句话倒是说的底气最足,望着宁予辰的眼眸中尽是温柔专注。
宁予辰移开了目光,把视线落到地面上,笑了笑道:“好。”
林湛后背的口子疼的几乎要裂开了,然而在心上人面前还是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身残志坚地为他关好了窗,又拨亮了灯芯。宁予辰看这人大有想要掖完被子再离开的趋势,失笑道:“多谢。不过我生活尚能自理,不敢再劳动圣驾了,你还是赶紧去处理伤口吧。”
林湛欲言又止,然而看了宁予辰一眼,还是微笑颔首,静静离开。
他自行去了偏殿,这一走,富丽堂皇的皇上寝殿便空无一人,宁予辰对着门口出了会神,屈指轻弹,烛火嗤地一声灭了,周围立刻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林湛的触感,宁予辰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仿佛有无数飞花掠影般的画面在漆黑中一闪而过,带来愉悦而怀念的情绪,却又转瞬不见。有那么一刻,他突然很希望自己是那个真正的侯府二公子,普普通通地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有人爱,有人恨,而不是一个……连自己曾经记忆都没有的,扮演者。
这个念头刚刚在心底生根发芽,还没有等长成大树开出花,便被一阵猝不及防的心悸打断,刮骨般地剧痛蔓延全身,宁予辰的手倏地紧握成拳,一动也不敢动地静待这一次的病发过去。
差点忘了,这具身体本来就寿数不长,无论是哪一个宁予辰,都是在这里留不下来的。
他发了一次病,这一晚上便也没有睡好,半睡半醒间做了整夜的噩梦,觉得自己似乎梦到了原来的很多事,梦里还有一个相貌模糊的人一直陪在身边,看不清他的样子,感觉上似乎和林湛、孟致安或者卫锦都不大像,唯有那双熟悉的眼睛,从来都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