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景色看得多了,也失去了趣味。玉襄翻过来躺在云团上,倒也不介意附近有个异性,仿若在自家洞府中一般闲逸自在——当然,她倒也没有无视他到无礼的地步,躺下来的方向并没有冲着他,而是侧对着他。

白秋寒坐在她身边不远处,偶尔也看看风景,偶尔闭上眼睛打坐休息,偶尔用眼角偷偷瞟她。他对她所有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这样不拘礼法很新鲜,这样随心自在很新鲜,这样行事略有出格,却无邪赤诚,也很新鲜。

不过他也知道,风夕瞳在他身后,看似不经意,却是实实在在的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心中冷笑,却并不打算现在跟她计较——只要她在玉襄面前还能保持住表面上的和气,白秋寒就不介意别的什么。

玉襄说他是她的第二个朋友。

……但她却是他的第一个。

而躺了一会儿后,玉襄终于决定找些事情做。反正现在闲着也是无聊,倒还不如把要做的事情做完,然后就能放心去玩了。

她从储物手镯里掏出一张黄纸,以朱砂为墨,开始写平安信——

“师兄安好。我亦好。”

她完全没按照什么固定的格式,开头写了七个字,便另起一行,说自己与风夕瞳到了鸣沙山,风夕瞳收服了一只最大的黄风怪,她收服了一只孟极。正往更西方走,想去迥异中原的西域游历一番。写信时正在云头之上,待师兄收到这封平安信,应当已到西域啦。

平安信算是门派里半公开性质的公文,玉襄便没写很多——虽然对比其他弟子只有日期和地点的简明扼要,她写的已经够多了。

平安信写完之后,她以灵火点燃焚烧成灰烬,就算是送出去了——等这边彻底烧完,大师兄那边便会出现这封平安信,他的日常工作就是整理备份游历弟子们的去向,然后评估附近是否有危险,并给出回应。

玉襄有时候觉得,大师兄的工作有点像是……交通电台?

告诉哪里交通管制了,哪里堵车,哪里天气不好,哪里不宜出行,哪里建议绕道……

烧完了平安信,玉襄想了想,又抽出一张黄纸,开始给师父写信。

“师父,我和阿瞳到了鸣沙山,找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最大的黄沙怪。阿瞳的剑光非常漂亮,看着她收服了黄风怪,我的瓶颈终于突破了!果然,一味地闷在山上修行是不行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是要在外多多游历才是。而且,我们碰见了一个男孩子,也是来找黄风怪的。不过,他没打过阿瞳,阿瞳好厉害的。

他叫白秋寒,是我交到的第二个朋友了。不过,他是魔教出身,阿瞳一开始很不喜欢他,后来才知道,他是从魔教逃出来的灵童,很可怜的。师父,我能不能把他带回家里?

我们一起结伴去找了孟极,发现孟极都被魔教抓起来了,原来是他们在这附近发现了矿脉,挖了个矿洞,把灵兽们都抓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对敌作战,我……看见死人了。我好像,还亲手把一个魔教之人打致重伤。秋寒说他最后是心魔入体而死,不算是我杀的,但是……我心里觉得跟我也有很大的关系。这件事情写信说不清楚,等我回去,我再当面跟你讲吧。

若是之前要我想象和魔教中人打架,我一定特别紧张,非常不敢。但现在想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也许是因为有阿瞳和秋寒陪着我——阿瞳又那么厉害。秋寒能与阿瞳过上几招,好像也很厉害。

啊师尊,对不起,我们三个人里,好像只有我最弱,我会更加努力的。我要坚决捍卫你的教学水平,不许别人嘲笑我们师徒两。

我现在和阿瞳,还有秋寒,准备再去西边玩一玩,我们玩完之后,就尽快回去。刚才平安信我已经烧给大师兄了,不要担心——我会给你带礼物的!你不许嫌弃!我带秋寒回去,你不许赶他走!”

玉襄写完最后一个字,又从头看了一遍,满意的感觉自己没漏什么,也没什么要改的地方,便又唤出了灵火,燃烧殆尽。

她心满意足的再将视线朝着云外投去,忽然惊喜道:“是商队!”

“商队?”

自她开始烧信的时候,白秋寒就一直盯着她了,此刻听她开口,便干脆走了过来。他站在玉襄的身边,朝着云下望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的问道:“有什么特别的么?”

“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玉襄却很欢快的回答道,“也许他们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走上好几年的时间,才能抵达自己想要抵达的异国他乡。这路上他们要穿过漫漫黄沙,也许还要横渡大洋,对于凡人来说,那会是一段多么惊心动魄的旅程?他们是刚刚离开家乡,还是终于踏上了返程?他们在路上遇见过什么独特的风景,又抱着怎样的憧憬,才会愿意远赴他乡,历经艰辛?我感觉这些人就像是星星。”

不过,这样的景色看得多了,也失去了趣味。玉襄翻过来躺在云团上,倒也不介意附近有个异性,仿若在自家洞府中一般闲逸自在——当然,她倒也没有无视他到无礼的地步,躺下来的方向并没有冲着他,而是侧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