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极严厉,可仔细听,竟然能听出里头的一丝心虚。
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都把目光放在了“胆大包天”的祝四姑娘身上。
“我只是在想,自小到大,无论我犯了什么事儿,母亲面上打我骂我,心底里却总是最疼我的那一个,替我兜底,替我善后,还忧心我往后会不会过的不顺心。所以我也一直以为,亲生母亲,大都是这样对自己孩子的,看来,应是我想错了。”
整个厅堂一片死寂。
坐在最下首的胆小鬼宜榴已经捂住了嘴,眼睛里头满是震惊。
五姐姐五姐姐这竟是,在指责祖母不是慈母不成?
“这寿安堂,我这几月,已跪了许多回了。”
少女语气和缓,“第一回,是因母亲不想我随去黎州,您非要我去,后来,我拿了惠妃的信,和您做成了这桩交易。”
“第二回,是因为要搬去寄春居,我特地来和您请示,您说寄春居不好,我便说把竹篱居让给戚妹妹,您才点了头。”
“第三回,是府里姊妹几个联合起来算计我,逼迫我代替三姐姐嫁给蒲辰,一家子人坐着瞧我跪在堂中,就如同今日一般无二,压着我与二姐姐道歉,压着我应下那桩荒唐的婚事,只是最后,我没应。”
“这是第四回。”
宜臻是跪着的。
但背脊挺直,脖颈修长,目光静静地落在前方,带一点似讽非讽的笑意:“祖母,这么多回,您想一想,有哪一回,我是顺了你们的意的?”
一句一句,平平淡淡,却如同针刀一般,狠狠扎在人的心上。
血肉模糊,辨不清伤口在何处。
便是连祝亭霜都彻底怔住了。
她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前方的祝老太太
寿安堂这么些年,哪怕是上次四妹妹用钗环在自己身上划出了那么一大长条口子,她都没见祖母情绪这样外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