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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顾着自己就行。”

“夜深湿气重,受了寒就不好了。”

卫珩扬扬唇:“我自小体热,本就比旁人不怕冷些,冬日里短衫赤膊都无事,你很不必担心这个。”

“但我听人说,北疆不比京城,更不能比江南。西北气候干燥,风能把人的面皮都刮下来,春日里有沙尘,夏日缺水,冬日缺粮,就连平安活下去,都是极为艰难的事儿。”

也不知怎么的,话头忽然就从更深露重转到了北疆难活。

卫珩微微挑眉,没有开口。

煎熬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得到一个确信,宜臻心底里其实已经平静了许多。

方才她一个人在庭院内望月吹风时,为了尽快冷静下来,她脑子想了许多关于北疆的事儿,譬如要带什么行李上路,譬如去了北疆后要如何度日,譬如要怎样和父亲母亲说这次的变故种种。

也就是说,其实在卫珩来告诉她确切消息之前,她就已经下意识默认了他要被遣往西北这件事儿。

她甚至已经接受了。

但这一刻,望着少年平静却温和的眼眸,宜臻还是想再做一次最后的挣扎。

这样好的少年,哪怕幼时贫寒,也是在官宦之家长大,这几年嘴上说着要造反,手里头实绩比谁都多,桩桩件件都是为百姓的,凭什么就要去西北受那样的寒苦。

“北疆远得很,一旦往西北去,就再不能轻易见到亲人旧友。听说那儿的东西一大半儿都是靠商队带去的,物件儿又老劣,价又高,连做寝衣用的绸布里子都要十几两银子一尺,精粮米面更是难得,万一遭遇什么天灾的,吃都吃不饱怎么办?而且匈奴人惯来性情狠烈,张扬跋扈,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她叨叨絮絮的,念了不少,对西北的风土人情如数家珍,仿佛自己真去过北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