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练时,凤决还吩咐避着人,怕宫人们知道了,围观看热闹。到了后来,纪千尘练飞刀的时候,鸟惊鱼藏,连王才都不敢在园子里站,只因姑娘的飞刀实在是没长眼。
立了秋,又是月余,眼看着便是中秋节,再过了中秋,就是今上的寿诞。
入了秋的天气一点点凉下来,再不似盛夏酷暑难耐,纪千尘觉得,自己已经过得快活似神仙。若是不用惦记着那点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的任务,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不记得有多久,凤决都没像从前那般凶过她,即便他自己照样饮食清淡,却纵容着纪千尘好吃好喝。只要她“暗示”一下,想吃什么了,凤决总会吩咐小厨房去做。为了表示他不偏心,王才也会常常跟着她陪吃。
倘若是鸽子野菌汤,凤决会跟厨房里吩咐,说是他想吃;倘若是红枣燕窝羹、当归乌鸡汤之类,听着不像男子爱的吃食,就说王才想吃。王才既已担了这名声,便也慢慢地放开了,不拘是什么,他都美滋滋地陪吃,以至于怀碧还拿他打趣,说王才公公的皮肤更见细腻了。
其实,纪千尘才是皮肤更见细腻的那一个。吃得好,她稍许圆润了些,正是女子发育的年纪,该丰满的地方也日渐饱满起来。日子去了暑气,晒得太阳少了,越发养了一身细皮白肉。
在书房里伺候笔墨的时候,纪千尘耐心地研着墨,袖子略一提高些,露出截玉雪莹白的腕子,在烛火下美得晃眼。
她自己倒先有了危机意识:“殿下不能再惯着奴婢贪吃的毛病了,下回该提点着,叫奴婢少吃点。”
凤决捏着笔,目光在那腕子上稍作流连,一滴墨便浸入了宣纸里。他敛了眉眼,淡淡说了句:“爷养得起。”
“殿下是养得起,可奴婢怕胖了惹人笑话。”
“我的人,谁敢?”语气是惯常的清幽阴冷。
纪千尘悄悄吐了吐舌头,不再继续。她发现凤决说不出好听的话来,明明纵容了她好吃好喝,语气却冷淡得像是多养了只逍遥;明明说一句“我瞧着不胖”就好,偏要发个狠话吓唬人。
次日是中秋佳节,凤决只带了王才去赴了宫里的中秋宴,走时什么话也没交待,纪千尘总觉得他心事沉沉。
去年的中秋宴他没去,今年倒是去得爽快。纪千尘心中莫名地七上八下,一会儿猜测他会不会是另有目的,一会儿又担心他会不会遭遇不测。
凤决的处境,他不曾对纪千尘详说,她也没敢问得太细,正是这样,才容易叫人悬心。他是她的目标人物,他不能出事的。
纪千尘一个人坐在深夜的廊下,闭着眼听铃铛的声音,如今她已经能很轻易地分辨,哪一种是风声,哪一种是有人来了。
当铃声一串串响起,她睁了眼,看见采玉轻盈向她走过来,手里还捧着碟小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