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纪千尘说着,又顿了顿。
凤决刚放下的心又猝不及防地被拎了起来,面上神情依然镇定,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捏稳。
“只不过,还是一切从简的好。”
到底是出宫逃难的人,虽说喜河村偏僻,与世无争,也还是别闹出太大动静才好。还有,她也不好意思给姚家人添许多麻烦。
姚大婶欣慰地点点头:“真是个懂事孩子,招人疼。”
凤决悄悄舒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纪千尘看去,目光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会儿,他重新转向姚大叔和姚大婶。
“从简可以,”他想了想民间的习俗,“那个……三书六礼却不可少。”
他生长于宫中,毕竟对民间婚嫁之事了解甚少,又恐自己说漏了什么,委屈了她。他字字斟酌道:“以正妻之礼迎娶,一样都不能少。所需用度,自不必姨父姨母操心。”
此言一出,席间之人皆明白了凤决的心意,张大嫂亦暗叹这公子有情有义。
唯有纪千尘不敢确信,她习惯了现代婚姻,答应的时候一时冲动,倒没考虑过妻妾之分。待凤决提起,她又疑惑,凤决日后若得回宫,没准便是将来的九五之尊,他娶个宫女做正妻,他自己可做得主?
她傻傻地看他,生怕是被他戏耍:“真的?”
凤决再次一本正经地答她:“为何不真?”
初识的时候,他对纪千尘是有几分轻视的,即便后来多了丝喜爱,她到底不过是个宫女,而他是她的主子。
可如今,纪千尘救过他的命,见过他最艰难潦倒的样子,曾和他甘苦与共、福祸相依。甚至,在她以为不能活着走出地道的时候,她还哭着叫他吃了自己……
她若非正妻,这世间又哪里还有另一个女子担得起?
纪千尘不再追问,凤决虽然有时候很坏,为了让她离宫,还骗过她,可是,他从不会花言巧语。
这个时节天黑得早,太阳下了山,乡下地方乌漆抹黑的。
吃完晚饭,张大嫂便要回家,姚大叔点了个灯笼给她照路,下回来时再把灯笼送过来。
姚大婶和女儿一块儿把用过的碗捡进厨屋里,留下晓禾洗碗。晓禾回头弱弱地唤了声娘,轻声说了句方才一直没敢说的话。
“殿下当真要娶她做正妻?她再好,也只是个婢女……”
姚大婶懂了女儿的意思,柔声劝道:“她好不好,有多好,殿下说了才算。”
晓禾垂了眼睫不再作声,安静地洗碗去了。姚大婶出了厨屋,拉着纪千尘,给她交待日常所需用品,安置夜间住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