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澜摆摆手:“你自己的银子就自己收着吧, 我不缺银子, 缺的是长久的营生, 是吧素衣?”
素衣清楚赵以澜如今有多少家底,嘴角带着笑意轻轻点头。
三人合计了半晌,最后还是素衣说,前段时间她去附近十里街买东西时听说街上一家书肆老板赌输了钱还不起债, 准备将书肆给卖了,在找人接手,还有一家胭脂铺连年亏损,做不下去了,也准备盘出去,另有一家糕点铺老板和老板娘不做了准备回乡里去,也在找买家。
因是今后的财路,素衣和奚迟二人认真商量究竟要不要盘下某家店铺,要盘下哪家店铺。
赵以澜在一旁听了许久,豪爽地说:“那就全买了!”
素衣惊讶道:“姑娘?”
赵以澜不把银子当银子,笑眯眯地说:“我们也不知能做好哪个买卖,便都接了,总要尝试一番才晓得,不行就再卖了。”反正她如今有银子,随便挥霍也不要紧。
素衣没有异议,奚迟虽觉赵以澜这样有些鲁莽,可既然她不差钱,他便不再开口,想到即将做一番在世人看来的正经营生,他也莫名有些期待。以往刀口舔血的日子虽过去才不久,于他来说却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如今这样平淡却温馨的日子,如美梦般令他不愿醒来。
第二日一早,赵以澜便带着素衣和奚迟出门了。因天冷,赵以澜将自己围了个结结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奚迟也变了装,戴上帽子和一撇小胡子,跟在赵以澜和素衣身后,就像个毫无存在感的普通家丁。
按照素衣所说,三人步行来到十里街,先找到那家老板赌输了欠债要盘出去的书肆。书肆地方不大,里头清静优雅,倒有些书生模样的人在流连。赵以澜三人一进去便引来些许关注目光,她也不在意,对小二道:“叫你们老板出来,有事相商。”
小二见来人是个比柜台高不了多少的小小姐,衣着上来看并非大富大贵之人,本不打算搭理,可她身后却还跟着二人,像是她家仆人,眼珠子一转便笑道:“几位稍等,小的这便去。”
小二转身入了后头,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便走了出来,他眉头紧皱,似有些焦躁,却依然耐着性子道:“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赵以澜微微一笑,声音脆生生的:“老板,听说你打算卖了这儿?”
书肆老板闻言一怔,细细打量赵以澜,眼中闪烁,不过片刻便道:“几位这边请。”
他前几日在赌坊输了不少银子,那边要他五日内还钱,否则便要将他妻儿拉去卖了,还要剁去他两只手,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将书肆变卖,可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卖家?倒是不少人听说他的难处,拿极低的价格消遣他,真是气得他想把他们统统揍一顿。如今眼看着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了,他甚至想去找先前故意压低价格的好事之徒,若他们果真能出钱买了去,低便低了,总要让他先安然度过这一难关才好。
如今突然有主顾上门,虽看上去不是能自己做主的年纪,可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法子了。
赵以澜三人跟着书肆老板到后头就坐,前头伙计上了茶,书肆老板道:“鄙人赵福,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赵以澜笑道:“可巧,我也姓赵。”
赵福也笑,故意套近乎道:“那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赵小姐,是你……还是你家大人对我这书肆有意?”他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便问。
赵以澜笑笑:“这有区别么?赵老板该关心的,只是能不能尽快将书肆卖出去吧?”
赵福心里一动,这小小姐年纪虽小,人却精明,绝非普通闺阁小姐能随便糊弄。
他心里原本存的轻视之意骤消,心里将她看做个成年男子对待,微微笑道:“赵小姐说得有理,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赵小姐准备出多少?”
赵以澜道:“哪有老板不出价,便要人还价的道理?总要赵老板先出个价,我才好看着还。”
赵福心里一沉,果真又是一个来趁火打劫的。他心里有些不适,要是搁以往,他早将人赶出去了,偏偏如今他走投无路,有再多的不爽,都得心里压着。
赵福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赵小姐,你看,我这书肆经营了十来年,多年积攒下了不少稳定的老主顾,每年进账都很是不错,若非我鬼迷心窍……这书肆便是拿千两黄金来我也不卖啊!”
赵以澜眨眨眼:“千两黄金也不卖啊?”
赵福光顾着说大话,也未料有人关注点那么偏,偏要纠结在他的用词上。千两黄金拿来买他的书肆,他不卖才傻啊!可哪来那么傻的买家?
赵以澜摆摆手:“你自己的银子就自己收着吧, 我不缺银子, 缺的是长久的营生, 是吧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