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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锁了,毛妈妈拼命往门上撞,直撞得门砰砰直响。赵以澜直接绕到窗户旁,见窗户没锁,很是惊喜,连忙推开窗户向里看去。

房中央,直挺挺地吊着个人,正是季思琪!

“季大姑娘上吊了!”赵以澜喊了一嗓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手脚并用翻进房内,飞快地捡起地上翻倒的凳子,跳上去站直身体抱住季思琪的腰,将她稍稍托举起来。

季思琪似乎吊了有一会儿了,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赵以澜将她托起后,她的脖子不再被勒紧,只是一时半会儿赵以澜也没办法将她从绳套里解出来。

毛妈妈几人听到赵以澜的话纷纷涌到窗口,毛妈妈看到房间内的一幕差点晕厥,扒着窗台想要爬进去,却因身体不够灵活而始终没有成功,最后还是闻春在几人帮助下进了屋子,跑去将房门的门栓打开,放几人进来。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赵以澜终于成功将季思琪的脖子从绳套之中解放出来。

季思琪平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脖子下方有一道深色的勒痕。她的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似是已失去了生机。

“闻春,闻夏,你们快去找老爷,去找大夫!”毛妈妈到底多活了几岁,慌忙吩咐二人去找人。

她视线一转,就发现跟着徐婉娘来的三娘正在解大姑娘的衣裳。

“你、你做什么?”毛妈妈忙要制止她的“轻薄”举动。

赵以澜抬头瞪了毛妈妈一眼,只说了三个字便又低下头:“别捣乱。”

毛妈妈没想到这个之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三娘竟然有这般气势,一时呆愣在那儿。

如今正是冬日,衣裳穿得多,赵以澜脱了季思琪的外衣观察了十来秒,才确信季思琪的胸腔还在起伏,呼吸虽然微弱但也顺畅,既然没有心脏骤停,也就不用做心肺复苏了。

想来,应该是上吊的时间还不久,只造成了昏厥。

见赵以澜把人衣裳掀开,又盖回去,便什么都没做了,毛妈妈心急,也瞪了赵以澜一眼,直接用大拇指掐季思琪的人中,边用力掐便哭喊道:“大姑娘,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怎么跟你娘交代啊!大姑娘,大姑娘!”

赵以澜没阻止她掐人中,反正她也拦不住,这时代的急救水平就这样,她也苛求不了太多,即便是现代,这种掐人中爱好者还到处都是呢,怪不得毛妈妈。

毛妈妈下手着实重,许是太疼了,季思琪终于缓缓醒了过来,双眼从茫然渐渐恢复平静,没有活着的喜悦,也没有没死成的懊丧。她仿佛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这个发展,轻轻吐出一句:“没死成啊。”

毛妈妈见季思琪这模样,心疼得很,嚎哭得毫无形象可言:“我的大姑娘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要是去了,留下毛妈妈我可怎么活啊,百年后我怎么有脸去见夫人啊?大姑娘,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非要自尽呢?咱们命就一条,别人都想要活久些,偏你就这么想不开……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候,得到季思琪自尽消息的季孟岩和季思芳都赶了过来,季思旭上学去了,不在家自然也就不知这消息。

这是赵以澜第一次见到季孟岩和季思芳。季孟岩模样还算周正,但已是大腹便便,一股子富态味。而季思芳,跟她姐姐季思琪长得很像,但姐妹二人的气质是不同的,季思芳似乎是个爱笑的女孩,即便嘴角没有明显的弧度,双眼也弯弯的像是在笑,颇有几分可爱,跟“母老虎”的剽悍形象可没有半分重叠。

见房间里围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赵以澜赶紧退到最后面。季思琪被带到床上,她如今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声音很嘶哑,人也虚弱,这会儿只是躺着,似乎没有听到一丁点周边的声音。

此刻自然没人理会赵以澜,她退了几步,便进了旁边简单隔着的一个小书房,一面是博古架,另一面是书架,上头摆满了各种书籍。

赵以澜驻足片刻,发现除了四书五经之外,书架上相当多的都是佛经,她随便抽出来看了两本,发现书都被翻得变厚了,书上还有一手簪花小楷,十分秀气可爱。不过翻得最多的,还是一个叫徐熙之人所著的《香炉夜话》,《天演录》,书都快翻破了。赵以澜稍微翻了翻,发现这两本书主要说的就是天地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像是哲学著作,而从它们的破旧程度和上面的批注来看,季思琪应当很喜欢这两本书。

赵以澜将书放了回去,转头看出去,此刻季思琪正被众人重重包围,她看不到季思琪的身影,可却莫名能感受到她的焦灼,那种寻不到出路的绝望。读书使人明智,季思琪看的不是《女戒》这种束缚女子的书,反而是大气,引人思考的书籍,也难怪会变得如此与众不同。在刚才的书和批注里,赵以澜甚至隐约看到了哲学三大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

毛妈妈一惊,再贴耳上去,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登时叫道:“大姑娘,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