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箖强忍着没有吐血,但脸色灰败仿佛病入膏肓。苏夏的情况最糟糕,他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这次可真是受伤惨重,一阵强似一阵的无力感向邵卿尘袭来。他强忍着没有晕过去,因为他还记得,要告诉白老,想办法送他们出去。
枫神缓步向他走了过来,看来他要对这个实力最强的人下手了。迟尉强撑着站起身,挥剑去阻档枫神,却被枫神一掌拍到墙上。后背重重的音在裂石上,迟尉又吐出一口血,脸色更加难看。
枫神不费吹灰之力的拎起邵卿尘,扔掉等身巨斧,伸手掐向他细瘦白皙的脖颈。仿佛觉得这么一个又细又软的人,却有那么强的实力,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是敌人,必须要杀掉,这是枫神接收到的命令。
迟尉眼睛血红的盯着枫神,挣扎着再次向他冲了过来。邵卿尘却挥手掷出一丝微弱的灵力,将他禁锢在了原地。以卵击石,根本不可能战胜它的。邵卿尘缓缓闭上眼睛,对白老说道:“白老,您应该可以带他们回去的吧?我死以后,您务必想办法带他们回去。”
白老道:“那你呢?”
邵卿尘道:“我?我要看着亦筱,再想想办法,有没有召他回来的方法。”
白老幽幽叹了口气,答道:“我知道了。”
邵卿尘觉得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耳边传来迟尉濒死一般的嘶吼。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悠悠响起:“筱筱,等等。”
邵卿尘脖子上的力道忽然一松,那声音又说道:“筱筱,你为什么要杀他?可以告诉我吗?”
邵卿尘听出来了,是范修言。他在企图分散枫神的注意力,他在试图唤回亦筱的神智。被掌控的是枫神,如果亦筱抢夺回自己的主控权,那么枫神被掌控的状态不攻自破。
枫神有些邪肆俊美的脸庞转了转,有些茫然的看着范修言。只见对方一身黑色书生长衫,长相潇洒俊逸,头戴青纱冠,翩翩状元郎。范修言嘴角带血,却仍不失英气,反而给他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他微笑的望着亦筱,说道:“你当初是怎么中的枫神蛊?是为了救他吗?当初既然是为了救他,如今为什么又要杀他?”
枫神皱了皱眉,歪着头望着范修言,似乎是在思考他说的话:“救他?杀他?”空气中丝竹的催促之声越来越急,而枫神却不急不徐的朝范修言走去。他伸手捏了捏范修言的脸颊,说道:“你是谁?”
范修言笑道:“我是你的爱人啊!虽然……你要和我分手,这让我很难过,你知道吗?”
枫神道:“为什么?分手?”
范修言强咽下一口上涌的喉头血,仍然微微的笑道:“因为啊……因为你是个喜欢到处玩的小孩,不喜欢在我这个小小港湾里被困住。外面的天高,外面的海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如果你累了,想家了,怎么办?可不可以回来……回来看看我?”
枫神茫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懵懂,橙红色的眼瞳却渐渐褪去,他说道:“家?”
范修言道:“对,家。你忘了我们的家了?那个本来是属于你的,后来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家。你在那里布阵,我在那里修炼。你整天骂我书呆子,整天就知道练练练。你还特别喜欢搞恶作剧,有一次竟然把师父抓起来了。玉郎最喜欢和你一起胡闹,你还记得玉郎吗?”
枫神眨了眨眼睛:“玉……玉郎?”
范修言立即答道:“对,玉郎。我们一起去死亡谷斩虺的那次,我们救回了玉郎,后来他就成了大师兄的剑灵。”
枫神虽然在仔细的听范修言说话,可是他仍然是一脸茫然。耳边那催促的丝竹之间让他眼中的橙红色若隐若现,而且隐隐有盖过黑色之势。范修言立即道:“筱筱,还记得我们的小登科吗?”
枫神眼中的黑色瞳仁闪了闪,问道:“小登科又是什么?”
范修言终于一步一步走到枫神面前,唇角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说道:“小登科啊!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那天我中了状元,腾王殿下亲点,俗称大登科。晚上我们成亲,洞房花烛夜,俗称小登科。人间二喜,我占尽了。能娶到我的筱筱,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范修言趁机抓住亦筱的手,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枫神的身形和原来的亦筱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新生的皮肤更细嫩了。
刚刚只是片刻的离魂,邵卿尘已经觉得受不了了。再看自己身上,已经被尖锐的石子铜钉割出不少伤口。鲜血正止不住的向外涌,迟尉想去他的怀里掏熏香,邵卿尘抓住他的手,虚弱的说道:“阿谨,没用了,点着呢,伤口太多,让它自己慢慢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