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的中年男人放下报纸和牛奶,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如同一名手机上瘾症的青少年似的抓着手机坐立不安……事实上当他看见落地窗上倒影出自己脸上的情绪时,他很有一种想要将手机直接扔到楼下游泳池里的冲动……
但是当他抑制住这样的冲动之后,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
“是不是很严重?”
“如果还能有脸给我说的话,应该证明你没多大事。”
“影响传宗接代吗?”
“回答。”
“你是不是又关机了?”
“雷烈德雷因斯,我喂你吃什么了才把你养成这样的不孝子?”
“算你狠。”
……
无数条短信在手机主人进入浴室洗澡的时候疯狂地将收件箱塞满,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紧接着是仿佛永无止境的电话——直到本来就没剩多少电的手机在垃圾桶里闪烁了下紧接着耗尽了最后一丝光芒,彻底宣告没电关机……当天朝的清晨初阳冉冉升起,神清气爽的英俊男人裹着一块浴巾从浴室中推门而出时,在德国,有一名中年男人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机扔进了楼下的游泳池里。
……
姜川走出浴室,首先看见的就是安静地躺在垃圾桶中几乎要被废纸和化妆棉覆盖住的小巧的手机,他挑了挑眉将手机从垃圾桶里检出来,摁下键盘发现屏幕没有亮起来,猜测到手机大概是没电了,他也不急着充电,而是顺手便将它塞进了箱子里……再一转头,便看见在他的枕头中央正蹲着一只呼呼大睡的仓鼠,原本就圆滚滚的肥仓鼠这会儿看上去非常放松,整个儿摊开成了一张巴掌大的仓鼠饼。
姜川伸手戳了戳它圆圆的小屁股,它就翻着跟头从枕头正中央掉了下来,四仰八叉地落在柔软的被窝上,但是仓鼠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改变了个姿势,四只爪爪在被子上划拉了下,做出了一个“抱住被子”的姿势,仓鼠心满意足地拱了拱,继续甜蜜梦境。
姜川小心翼翼地将仓鼠从被子上抓起来——后者在睡梦中也做出了下意识反应似的抱住了他的手指头,男人垂下眼,眼中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他轻手轻脚地来到仓鼠笼子前将仓鼠放进小小的木屋里,此时,从木屋二层,另外一只笼子里的居民似乎是听见了响动,探了个脑袋出来,小小的眼睛与主人那双湛蓝色的瞳眸对视了片刻。
当姜川抬起手,压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时,小黑冷漠地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
却意外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姜川似乎也对这只仓鼠的冷漠习以为常,细心地将棉花盖在那只躺在自己掌心呼呼大睡的仓鼠身上,男人这才关上笼门,放心地转身去穿衣整理,当一切准备就绪时,经纪人先生早就在楼下等到不耐烦,看见姜川走下来,他敲了敲手上的手表催促道:“赶紧的,去医院拍个片,中午还约了人谈个广告代言。”
姜川这时候刚坐进车里坐稳,闻言微微一愣:“广告?”
方余点点头。
“不是不让接广告吗?”姜川问,之前那个手工皂……”
这都多少天了还惦记手工皂,方余简直要疯了:“捡肥皂的小网红同志,我郑重其事地通知您,接那种莫名其妙的三无产品广告只会让你惹上无数的麻烦,万一有人用了烂脸找你麻烦你是负责还是不负责?万一人家问他烂脸了你咋没烂你还能说你压根没用过?老子这边通过的广告方案那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能一样吗?”
姜川“哦”了一声,正想问什么,这时候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然后就听见手机对面费恩在鬼哭狼嚎:“你受伤了?你受伤了?伤哪儿了?怎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我差点死了!你干嘛不接你老爸电话?大清早的接到暴跳如雷的老板的电话我觉得我今天这一天都不会好过了……”
“冷静,费恩。”姜川用德语说,“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费恩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你在救护车上?”
“不是,”姜川无奈道,“我没事。”
“那你跟你老爸发短信撒娇?”
“……费恩,”姜川无奈道,“我没有,只是跟他说一声有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