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一挥手:“莫说阿楠,便连阿桢,阿婉幼时,也不曾似他这样,你不必多说了,若是真心疼他,正该好好教导他如何尊师重道!”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刘远现在越发有说一不二的架势了,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再更改,再说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刘槿,张氏纵然心疼,只好妥协。
刘远忙于造反大业,对两个儿子疏于教导,实际上如果他还是当初向乡的那个小吏,根本也无须如何教导,刘楠和刘槿自然会像这个时代所有男丁那样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平凡度过一生。
但是现在,刘远对儿子隐隐有了更深一层的期盼,要求也就不知不觉变得更高,他不止一次遗憾刘桢不是儿子,但再感叹,刘桢也不可能真的改变性别,希望终究还是要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
刘槿的表现让刘远觉得有点失望,如果说长子起码还能用“勇武”这种褒义词的话,幼子的表现就只能用怯懦来形容了,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词,所以刘远觉得有必要从现在开始狠抓幼子的教育了。
隔日刘远就找了刘桢过来,对她道:“你阿母对阿槿溺爱过甚,此非好事,平日里我忙于外务,你身为长姊,若你阿母有做得不对的,你就多些提点她罢。”
只怕张氏肯听韩氏的话还多过于听她的,刘桢心想,但仍道:“阿父放心,我尽力便是。”
又问:“阿父可是有什么打算?”
有些话跟张氏说不明白,不过对女儿刘远倒是没有隐瞒,点点头道:“不错,为父打算南下?”
南下?刘桢立马反应过来:“是南阳郡还是衡山郡?”
刘远对女儿的敏锐表示感叹,“南阳如今为宋留所占,他先入为主,又打着义军旗号,我不可强占,剩下的就只有衡山郡和南郡了。”
刘桢也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章邯大军忙着攻打陈县,一时半会是抽不出空来收拾他们的,按照历史进程,这个时候项梁叔侄也该崛起了,到时候有他们在东线顶着,颍川这边短期内是不会有危险的,所以刘远决定南下,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想要发展,就不可能拘泥于颍川一地。
刘远交代道:“我若不在,郡守府便余下你阿母当家,若遇得大事难决,你阿母又不济事,可以相询你二叔和宋先生。”
刘桢自是一一应下了,过没两天,果然就传出刘远准备南下的消息。
想来他和一干幕僚也早就商议过了,大家都没有表示出太大的惊诧,一切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颍川郡共一万兵力,上次阳翟之战损失了将近两千,后来又陆续补充进来,数目跟原来差不多,刘远一口气就带走了八千,留下两千人交由安正镇守阳翟。
跟着刘远一起走的只有许众芳和郭殊,其余人等都被留在阳翟,这其中包括宋谐、安正和董翳。
由于原先那位宋郡丞急病去世,郡丞的位置空了出来,董翳投降之后,刘远将郡丞的位置交给安正,然后很大方地给了董翳一个监御史的官职,从目前来看,董翳也还算称职,不过刘桢觉得,他老爹明显是还不太放心董翳,所以才没将他带上前线,否则以董翳带兵出身,又有对敌方熟悉的经验,怎会只留在后方?
结果刘远带着大军开拔之后的两天,刘桢就发现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刘楠不见了!
本来她这位兄长三天两头就往外跑,现在大家用饭也不一定都在一起用,刘楠爱动,刘桢喜静,兄妹俩好几天碰不上面也是正常的,刘桢之所以发现刘楠失踪,还是他的侍婢跑来告诉自己的。
对方想来是害怕被处罚,便不敢去和张氏禀报,而是先来与刘桢说。
刘桢一听就惊呆了:“这是何时的事情?!”
侍婢抽抽噎噎道:“今早还瞧见大郎出门呢,大郎什么也没说,但是今日大郎却连夜食都没有回来用……”
刘桢冷静下来,心说不会是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在外面哪个酒肆厮混呢吧,她此时也还不太紧张,直接就带着侍婢去见张氏,张氏连忙又派出人手到处去找,结果当然没找到,最后连安正都被惊动了,带着郭质来到刘家。
提供线索的是郭质,因为他说昨日曾听刘楠提起“若是能随父出征”一类的话,当时不以为意,但现在想想,也许是跟刘楠的失踪有关,所以在听到张氏四处寻人的时候,便赶紧过来汇报一声了。
张氏一听差点没晕倒,赶紧让人到刘楠屋子里去搜,果然发现少了一把弓箭和一把剑,其余的倒是一样没少。
这下答案几乎不言而喻,不仅是张氏,连素来冷静的刘桢都快要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