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原本是不看好刘家的,她像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一样,建议将宝押在项羽身上,但是当时项羽的势力已经很大,郭家再去投靠,充其量也只是随大流,根本不会引起项羽的任何关注,这个时候郭殊就看中了刘远,率族人来头,还献出大半财物,果然得到了刘远的重用。
随着刘远平步青云,地盘势力一步步扩大,姚氏也逐渐认同了郭殊的打算,她还知道,为了进一步拉拢郭家与刘远的关系,郭殊想让郭质娶刘桢。
刘桢她是见过的,温文有礼,虽然礼节上还不能跟那些从小就培养的世家贵女相提并论,但是也已经挑不出什么毛病了,最重要的是姚氏看得出郭质很喜欢刘桢,所以她也没有反对这桩婚事。
只是听到郭殊这般说,她还是禁不住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良人真有把握,刘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跟刘家结亲,仅仅只是投奔在刘远麾下,那等出了事,郭家还是能够想办法脱身的,一旦亲事结下,那可就很难独善其身了,郭殊身为郭家族长,拿着一族的命运去做政治投资,这实在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但跟郭家这样的世家还有很多,要想避免走向没落的命运,就得取得政治上的权力。像姬家,他们也免不了走上投靠项羽的道路,只不过姬家更加保守,所以先分了家,让大房留守,二房和三房去做政治投资,一旦二房三房那边失败了,起码还有姬辞这一支可以传承下去。这就是姬家不愿意跟刘家结亲的真相,他们已经将得失都计算得非常精准,敢于像郭殊这样把举族都押上去的毕竟是少数。
而现在他还要让郭质娶刘桢,也就是说将郭家彻底绑上刘家的战车。
郭殊拈须颔首:“此事你尽可听我的,如若这次刘桢真能守下咸阳城,只怕连带刘楠在豫王心中的地位也会往上提一提,与刘家结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姚氏极其聪明,一听就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良人的意思是,豫王以后……?”
郭殊和姚氏的相处方式与刘远和张氏之间不同,有一个能跟得上自己思想步伐的老婆,郭殊也愿意和她多说一些,何况有时候姚氏还会为他提供一些合理的建议。
听懂了姚氏的未竟之语,郭殊点头道:“如今天下大势,虽然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波澜,西楚霸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居心昭昭,路人皆知,天子却未必肯被他长期挟制,诸侯王也未必肯屈居于项羽之下,旁的不提,就拿燕王韩广与代王赵歇来说,他们起事比项羽还早,现在名位却要排在项羽之后,内心只怕早有不服,再看雍王章邯,他本是前秦大将,只因投降项羽,就轻而易举获得关中要地,诸侯又岂能心服口服?还有豫王,”郭殊顿了顿,冷笑一声,“项羽先是逼迫豫王让出颍川郡,又将关中给了章邯,只留给他一个空壳咸阳,以豫王的为人,难道就认命了?依我看,这口气隐而不发,估计也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一旦爆发出来,后果才是惊人哩!”
姚氏这下完全听明白了,郭殊想让郭刘结两姓之好,看中的不仅仅是如今刘远身为诸侯王的地位,他看的是以后,他认定刘远可以在诸侯中脱颖而出,甚至超越西楚霸王,到时候……
想到这里,姚氏忍不住将刘远代入秦始皇的地位,再想想郭家到时候的地位,她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
饶是再理智的人,也不可能在联想到这副情景而保持镇定如常!
郭殊拍拍她的手背,给她降温:“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我投豫王是如此,郭质现在去找刘桢也是如此,假使他自己不能学会避开危险,那一辈子也就注定只能躲在父母的庇护之下,不会有任何长进,我郭殊的长子,绝不可如此无能!”
姚氏叹了口气:“良人说得是。”
对于郭殊和姚氏而言,以上这番话只能在内室里说说,天下大势虽然不能说跟他们无关,可是也轮不到他们挽袖子抡胳膊亲自上阵,充其量也就是分析分析,站站队,为自己和家族未来的命运筹划一下罢了,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他们才是真正能够决定天下走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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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燕王韩广看着来使,微微有点诧异:“你说豫王邀我们到常山王处作客?”
郭殊道:“你就不必操这些没影的闲心了,如今为了打通商路,从咸阳到南阳的官道时时都有兵力把守,少有盗匪出没,等到阿质平安抵达咸阳,他就会给我们送信来的,刘桢独自身处咸阳城,她再早慧,也不过是半大女子,内心必然惶恐不安,如若此时阿质出现在她面前,定能令她惊喜万分,何愁二人感情不愈发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