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身体是冷静了,头脑却更发热了。
他发烧了。
☆、第24章
头重脚轻地将张航带回家,陆承业就一头栽在地上,鼻子干干的,喘一口气都特别难受。张航第一时间感觉到大黑的不对劲,他循着声音摸索着搂住大黑的脖子,摸了摸他的耳朵,只觉得他有点热。
“大黑,是不是今天淋雨感冒了?”大黑的身上都湿透了,张航以为是带自己回来被打湿的,后悔没有做出租车回家。陆承业无力地舔了下张航的手指,舌头烫烫的。
一般人或许感觉不到大黑的体温变化,而张航触感十分敏锐,一下子就发现大黑的舌头较之以往温度高了许多。
“你发烧了!”他立刻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摸出陆承业常用的大浴巾,将整条狗都包进浴巾中。张航又去翻出家中唯一的雨披,在陆承业身体外又包了一层,这才将大狗背在背上,一手扶着,一手摸着墙壁,从屋子里走出去。
大黑一定是淋雨发烧了,他必须赶快到宠物医院治疗大黑。然而张航一只手扶着大黑一只手摸着墙壁走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他心又急,加快脚步贴着墙根循着记忆往电梯方向走,突然听到背上大狗低低地“汪”了一声。
张航果断停下脚步,扶着墙壁的手伸到面前摸了摸,在离地约50公分处摸到邻居放在电梯间附近的箱子。箱子里装满了旧书很沉,如果张航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上去,一定会被箱子绊倒,好在大黑在难受之余,还不忘导盲犬的职责。
“大黑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张航安抚地默默大黑的鼻子,以往湿润的鼻子现在干干的,手指都能够感觉到大黑沉重的呼吸。
张航背着约有60斤重的大黑,脚步依然稳稳的。他从小就喜欢锻炼,失明后虽然室外运动差一点,室内的各种锻炼也没减少过,背起一个大黑还是很轻松的。他终于走到电梯处,按照记忆摸到按钮的位置,在碰到向下的箭头时,大黑又“汪”了一声。
声音弱弱小小的,张航听着心里难受。他按下按钮,轻声说:“大黑真乖,不怕的。”
陆承业整个身子只露出一个头,搭在张航的肩膀上,脑袋昏沉沉,眼前也有些模糊。他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着,强忍着不吐出来,以免张航更担心。勉强给张航指了一下路,看到他安全地按下电梯中一楼的按钮后,陆承业闭上沉重的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烧得很厉害,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睡是肯定睡不着的,陆承业只是闭眼睛好让自己在电梯中好过一点。狭小的空间中只有张航和陆承业两个,张航能够清楚地听到大黑沉重而又艰难的呼吸声。
他扶着大黑的手有些发抖,不是没力气,是害怕。这一年多来,大黑是陪伴着他灵魂的家人。张航之所以能够坚强走下去是因为有大黑默默地陪着,一旦大黑倒下……张航此时脑子乱急了,关心则乱,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坏结果,根本无法安慰自己。
父母离异和失明的日子,终究给张航带来心理阴影。没有遇到事情还要,一旦碰上糟糕的事情,张航本能地就会往坏了想,他不敢奢望幸福。
背着陆承业跑出电梯时,张航低声带着哭音地说了一句:“大黑一定要好好的。”
听到少年的声音,陆承业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伸出干干的舌头舔了舔近在眼前的侧脸,又低声“呜呜”,告诉张航自己很好。头脑昏沉的陆承业忍不住后悔,为什么要淋雨呢,让航航这么难受。他能够理解此时张航的恐惧,这孩子已经无法再失去任何东西了。他还小,不过十七岁,连成年都算不上。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很坚强,也很脆弱。坚强到能够坦然面对这些痛苦,脆弱到无法忍受任何失去。
不要怕,会没事的,他不过是感冒。
张航把家中仅有的雨披穿在大黑身上,自己又无法空出手来撑伞,就这样直接进入雨中,艰难地走到路口,拍拍大黑说:“大黑,看到空的出租车叫一下。”
陆承业用头蹭蹭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明白。
好没用……张航用空着的手抹了把自己脸上说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他真的好没用,一旦离开大黑,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
下雨天出租车不好打,张航等了十多分钟才碰到空车,此时他身上已经很湿了,大黑却因为雨披的保护没有事。米 需米小說言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