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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华忧心忡忡,一时间也没有精力应付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家大哥,径自沉浸于一团乱麻的思绪之中。而他这幅自然流露、毫无作伪的担忧焦急,却也恰恰好好落入白家大哥眼中,完美得契合了他的期望。

——傅少华的的确确在担心自己的弟弟、为了他而心疼,那就意味着,他对于白缎并非毫无感情。

白家大哥一边欣慰于自家弟弟的一腔真心并未被喂了狗、得不到半点回报,另一边也有些纠结——万一两人当真看对了眼、你情我愿,那他岂不是要承认这么一个不入流的“男弟媳”?

然而,无论如何,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白家大哥只要保证自己的弟弟现在不会被辜负、不会被一个小明星耍得团团转就足够了。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工作忙碌的白家大哥自然没有时间继续停留,很快便告辞离开。

傅少华在咖啡厅内心烦意乱地坐了片刻,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并没有返回片场,反而难得提前早退,回到了白缎所在的别墅。

——得到这一消息后,白家大哥对于傅少华又满意了不少,先前因为他忙于演戏而冷落自己弟弟的不满也消退了一些。

别墅内,白缎正在雕刻自己的新作品,虬曲的树根经过初步的修整,已然显露出了雏形,似乎是一只在树杈间攀爬的貂儿。

听到房门被打开,白缎扭头看向门口,顿时眼睛一亮,却又努力把持住自己,以免显得太过激动,平白让傅少华得意。

放下手中的雕刻刀,白缎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语气平静:“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少华随手将门带上,有些复杂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根雕——关键是那只体态熟悉的貂儿——随即倾身吻了吻白缎的额头:“我早点回来陪你,不开心吗?”

“……我有什么可开心的。”白缎抿着嘴唇,抑制住上翘的嘴角,别扭得偏了偏头。

“嗯,对,是我开心。”傅少华摸了摸白缎的脑袋,早已经习惯了这一世恋人的傲娇属性。

白缎:“………………………………”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了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好气啊!

眼见白缎又拿起雕刻刀,闷声不吭得打量着面前的树根,傅少华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傲娇别扭的恋人也挺萌的,但他还是有些怀念曾经那个粘人又坦率、时不时还会撒个娇的白缎。

坐在自家恋人身边,傅少华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开口:“今天,你大哥去片场找我了。”

白缎眼神一凝。

他早已经在家人面前出了柜,也自以为得到了家人的谅解和支持,所以并不认为他们会背着自己为难傅少华。但听到这句话,白缎仍旧不由有些担心:“大哥去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你小时候、遇到我之前的事情。”傅少华语气担忧,“听说,你一直都情绪低落压抑,还为此去看过心理医生?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一下吗?”

白缎皱了皱眉,表情很是无奈:“大哥怎么跟你说这些?”他扭头看向傅少华,正对上他满含忧虑的目光,第一次主动靠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叉,“他们总是太操心了,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我都不太清楚他们到底在担心什么,心理医生也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白缎摇了摇头,神情中是毫无作伪的困惑,“我也觉得自己挺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开心,只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普普通通罢了——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大哥也不太笑,但爸爸妈妈和爷爷却从来都没有特别关心他。”

白缎是真得认为自己很正常,就像是喝醉的人都认为自己没有醉那般,大多数心理有问题的人都不会察觉到这一点,因为他们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但傅少华却见过白缎真正的模样,知道他的情绪其实非常丰富,喜欢嬉笑玩闹,虽然偶尔会悲伤难过,却也很快就能被哄好,一直是乐观活泼的性子。

——比起曾经,现在的白缎显然有了极大的改变,而他也绝对不能放任这种改变继续下去。

——现在两人所处的都是普通的人类社会,一生不过寥寥百年,就算等待也不会太过难熬,但以后,他们将会经历寿元更为漫长的世界,而长时间无从排解又毫无头绪的郁气很容易令人崩溃、心性大变。

这绝不是傅少华愿意看到的。

傅少华双眉紧锁,暗暗思考该采取怎样的方法。白缎看了看面色仍旧没有好转的恋人,咬了咬嘴唇:“如果说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那就是我总是觉得自己丢掉了什么,在等待什么。”

傅少华忧心忡忡,一时间也没有精力应付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家大哥,径自沉浸于一团乱麻的思绪之中。而他这幅自然流露、毫无作伪的担忧焦急,却也恰恰好好落入白家大哥眼中,完美得契合了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