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九年拔得头筹的姑娘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倒是实至名归,这头结业礼刚完,木夫人和何氏就都开始张罗着给四少爷卫桦和五少爷卫杨说亲了。
这两人年岁差不了多少,都已经年满二十,木夫人和何氏同时都看中了那位礼部尚书家的千金窦娴。
卫蘅下了学刚到何氏屋里就听见她在发脾气,“凭什么,什么都要紧着那边先挑,连个儿媳妇也要跟我抢,老太太就只会偏着桦哥儿,说什么他年长。”
卫蘅放下书囊问道:“娘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何氏道:“还不是你五哥的亲事。”
卫蘅其实刚才听见何氏的话时,就已经明白了大概,之所以这样问,不过是逗何氏开口而已。
“我 在外头就听见你发脾气了。窦姐姐这样的家世,又是女学生里的头一份儿,这满京城的夫人、太太都盯着她呢,她们家未必肯点头让窦姐姐嫁进来呢,娘和大伯母倒 是先窝里斗起来了。叫我说,凭她什么再好的姑娘,也不值当为了她,叫四哥哥和五哥哥生分。老太太说得也没错,按长幼,自然要先考量四哥哥的亲事。”
何氏戳了戳卫蘅的脸颊道:“你倒是大道理一堆一堆的,那可是你亲哥哥,你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
卫 蘅抱住何氏的手臂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便是娘争赢了,若是嫂嫂嫁进来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见着大房得多不好意思,反而不美。娘又何必处处和大伯母争,五 哥的气性儿不比三哥,他是个毛躁脾气,我看窦姐姐未必就合适他,得寻个温柔和顺的,今后他们夫妻才相处得好。”
“哟,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夫妻,又什么是合得来合不来?”何氏笑道。
卫 蘅瞪圆了眼睛看着何氏,她娘亲也太看扁自己了,因此有些不快地道:“我当然知道,我知道三哥和三嫂就合得来,娘和爹也合得来,老太太和老太爷也合得来,大 伯父和大伯母就是面合心不合。五哥哥性子急,又是你的小儿子,一向娇惯,想起一出是一出,窦姐姐又是窦家的掌上明珠,性子容不得人不顺着她,这样的两个人 怎么会合适?”
其实何氏本是逗卫蘅的,卫蘅那么一说,当时她心里就同意了,这会儿逗得卫蘅瞪圆了眼睛,像吐泡泡的小金鱼一般可爱,真是爱得何氏没法子了,恨不能可以咬她两口,“好了,好了,我的小姑奶奶,你说得都对。”
卫蘅额头三根黑线,又被何氏当小孩给逗了,她也是关心则乱。
何氏拧了拧卫蘅红扑扑的脸蛋,她脸上还有一点儿婴儿肥,显得稚气又娇憨,“你在女学里,最能看清姑娘家的性子,那你替你五哥哥留心一下,娘可就指望你了。”
卫蘅点点头,这个当然没问题。
何氏又道:“你五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得赶紧娶个媳妇。”
何 氏的话虽然没说全,但是卫蘅是理解的,卫家的家风一直很好,小爷房里的丫头都是规规矩矩的,不能勾引着他们坏了精、血,可是男人长大了,本就血热,家里若 是没有人,就难免他们去外头鬼混,反而叫狐媚子引坏了,因而何氏只在卫杨的屋里放了一个通房丫头,但是同房的时间也是有规矩的,一个月不能超过三次,还一 直喝着汤药。胆敢私自怀孕的,直接一碗药下去,打了孩子不说,还要把全家都卖出去。
当初大房的大少爷卫柏屋里有一个心大的丫头,就是这么处理的,后面府里再没有丫头敢尝试。
可是有些事禁止也是禁止不了的,明着一个月三次,实则底下人瞒上欺下,谁知道是多少,为了能有人正大光明地管住卫杨,何氏当然希望媳妇快些进门。
卫蘅心里琢磨着上辈子何氏给卫杨娶了个脾气硬气儿的名门闺秀,可就是入不了卫杨的心,不仅害了她五嫂,也是害了她五哥。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人选。
卫蘅还在琢磨自己五嫂的人选的时候,木夫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了窦娴。
何氏酸酸地道:“这下可好了,大房的三个儿媳妇都是出身名门。”这话还是当着葛氏的面说的,叫葛氏当时脸就一白,有些下不来台。
卫蘅赶紧道:“但是大嫂和二嫂争得厉害,如今四嫂进门,还不知会不会斗得乌鸡眼一样呢。”其实蒋氏、古氏都是聪明人,斗也是小斗,不过是争点儿婆婆的宠而已。可是卫蘅只有这样说,何氏才愿意听,喜欢听。
女学下半年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十月里,天字班的姑娘就该结业了,结业礼是女学最隆重的日子,卫蘅她们也去看了,京城里的贵妇几乎都到齐了,就等着在女学的结业礼上挑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