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蘅虽然有了这天大的好消息,但却是个蔫坏儿的人,若要叫她自己满世界嚷嚷,这种不讲究的事情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她喜欢等着人别人慢慢发现,然后再欣赏她们嘴巴张得大大的惊讶之态。
过了半个来月,何氏才从别人的口里知道卫蘅成了孤鹤先生的关门弟子,她忍不住冲着卫蘅的背就是一巴掌,“坏丫头,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听你说过?”
卫蘅险些没被何氏打出血来,眉头微微一皱,很是淡然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何氏是卫蘅的母亲,说得难听一点儿,卫蘅抬一抬屁股,她就知道卫蘅要做什么,更何况卫蘅眼睛里的笑容是掩也掩不住的。
“臭丫头,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自己发现呢?就你那点儿小心思,现在尾巴是不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卫蘅这才忍不住破功,抱住何氏的腰撒娇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何氏拧了拧卫蘅的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可是自然是欢喜的程度更多,她恨不能叫天下人都知道,她的珠珠儿也成了女学先生的关门弟子。
不过半日功夫,整个侯府上下就都知道三姑娘也得了造化。老太太的私库里还有一柄极好的琴,虽然不是焦尾、绿绮之类,但也十分珍贵了,如今自然落入了卫蘅的囊中。
一时之间,卫府双姝的名头可是响彻了上京城,都羡慕他们家不知怎么养闺女的,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出挑。不过越是这样,卫萱和卫蘅就越是低调,愈发叫人大生好感。
青葱的岁月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功夫,日子就流到了年末。卫芳在夏天时嫁入了商家,而卫杨在秋天也和王茹成了亲,家里虽然少了一个闺女,但添了一个媳妇,二房又热闹了几分。
王茹虽然是新媳妇进门,但是何氏也并没有让她去跟前立规矩,她又是小儿媳妇,平日里除了照顾卫杨的起居,其他并无多少事情,但王茹性子爱静,等闲也不会出她自己自己的院子。
唯有卫蘅这里,王茹倒是偶尔会来坐坐。
“五奶奶来啦,快请进,我们姑娘刚午休起来。”木鱼儿打起帘子迎了王茹进门。
“是五嫂吗?”珍珠帘内人影晃动,卫蘅从内室走了出来。
王茹见卫蘅一次,心里就忍不住感叹一次,也不知靖宁侯府的姑娘是怎么生的,真真儿是人间的凤凰,这两只凤凰不知道叫上京城多少的姑娘都为之自惭形秽。
王茹虽然也是女学生,可她年纪比卫蘅大了不少,当时在女学时,彼此并无什么来往,王茹只远远见过卫蘅,那时也只觉得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而已。
可如今的卫蘅已经十四岁了,身量再不是小姑娘,小荷已露尖尖角,少女拥有的妍嫩和柔媚渐渐随着纤细的腰肢和胀鼓鼓的胸脯显露了出来。
没有长开之前,再漂亮也只是小孩子的漂亮,可如今的卫蘅,已经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睛了。自打年初她陪着何氏去上香,遇上了几个嘴里不干不净的登徒子后,卫蘅每日除了去女学,就再也怎么出过门。
王茹拨开珍珠帘子走了进去,“今日萱姐儿回来,我来问问你去不去舒荷居。”
卫萱自从跟了恒山先生后,于书画上越发用心,还从女学特地休学一年,跟着恒山先生出门写生,这时到了年关,她才刚返回上京。
“好啊,嫂嫂不来,我也正要去找你的。”卫蘅笑道。王茹和卫萱的交情比与卫蘅要多些,毕竟她们同学的时间更长。
两个人领着丫头说笑着去了卫萱的舒荷居。
“二姐姐。”卫蘅还在廊下就隔着窗户叫了卫萱。
几个月不见卫萱的模样、气质也大有变化。以前瞧着是个端庄大方的大姑娘,经历了这一年的游历后,人变得淡然了一些,若叫卫蘅形容,卫萱那就像是一川烟雨的水墨画,朦胧的景色,淡然又素净,多了一丝儿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
王茹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两姐妹,一个人淡如菊,如空谷幽兰,叫人有一种不可触摸的距离感,另一个秾丽鲜妍,光艳天下,叫人不敢直视,自惭形秽。
如此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真像是一幅神女图。
其实像卫萱这样才华高朗,气质出尘的人,谁站在她身边都会矮一截儿,显得俗气,偏偏卫蘅就像三丈红尘里最最夺目的念想,你若是见了她,再多的出世的念头都得作罢,那就是一个众生的业障。
卫蘅想着这回自己的娘亲大概也能扬眉吐气一回了,虽然时人眼里,琴艺的地位不如书画,但是孤鹤先生号称琴绝,能成为他的弟子也是极光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