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蘅虽然不知道华寿延能不能救齐国公,但是她觉得可以试一试。
卫蘅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吩咐木鱼儿让人去打听,一个叫做华寿延的大夫。卫蘅只能大约记得华寿延在出名前,一直在陕北附近行医,那里年年遭灾,又饱受兵祸,百姓最苦,所以华寿延一直在那里行医救人。
“姑娘打听这人做什么啊?”木鱼儿问。
卫蘅道:“问这么多干什么,赶紧去打听。”
木鱼儿的父亲是何氏的陪房,深受器重,何氏和她京里的铺子之间跑腿的事情,都是交给他在做。所以卫蘅才让木鱼儿去打听,其实就是让何氏铺子上的人帮着打听。
“听仔细了,要尽快,多赏些银子。你就说我说的,谁要是能找到这个大夫,我就赏他一千两银子。”卫蘅道。
有些做活儿的人一辈子只怕也未必能见到这样大笔的银钱,重赏之下必有消息灵通之士。
木鱼儿缩了缩脖子,赶紧回家找她爹去了。
卫蘅则带了念珠儿跟着何氏还有老太太去了齐国公府。按说,卫蘅其实不该来,她见着陆湛只会尴尬,只是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硬着头皮还是来了,大概是想见着陆湛被他骂一顿,打一顿都是行的,有些事情总要当面了一了才行。
张老太太等人到了宣瑞堂,木老夫人也没有精神招呼,冲着张老太太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木老夫人一下子就仿佛老了很多,头发都灰白了一半,脸上全是憔悴之色,再看楚夫人和陈夫人,都是一脸的憔悴。
张老太太道:“老姐姐,我们也就是过来看看,知道你们现在照顾病人,劳心劳力不方便,若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这两天像张老太太这样的上门来探望的亲戚不知凡几,张老太太算是有脸面的,这才能到了宣瑞堂,还见着了木老夫人,等闲的亲戚上门都是在外头由管事妈妈招待一会儿便告辞了。
“费心了。”木老夫人道。
礼物送过了,心意也当面表达了,张老太太这就准备离开,哪知在内室伺候的牡丹却出来,对着木老夫人和张老太太道:“国公爷醒了,想见见卫三姑娘。”
这话一出,张老太太和何氏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老国公在这种时候会想着见卫蘅这个不沾边儿的小丫头。
而跟在木夫人身边的卫萱却脸色一变,她本就是灵慧之人,一下就明白了老国公想见卫蘅的原因。
这种时候,别说是老国公即将不久于人世,就是他身体安康的时候,也断然没有在这许多人里,指明要见卫蘅一个人的道理。
卫萱唯一能想出的理由,那就是老国公想见见自己未来的孙媳妇。再联想到,楚夫人和她母亲在她和陆湛的亲事上本来早有默契,但齐国公府就是一直没有让媒人上门的动静,卫萱此刻才恍然大悟,只怕齐国公和木老夫人看中的人是卫蘅,也或者陆湛看中的人是卫蘅。
卫萱定了定心,变色的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对陆湛原本也只是一丝好感,来源于少女对这样的英睿男子的仰慕,可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却绝对称不上。如今卫萱既然知道了背后的事情,她就断然再不肯嫁给陆湛。
卫萱也是个心性高傲的女孩儿,她完全没有必要非要嫁给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子。
只是卫萱想着卫蘅已经和何家定亲,陆家肯定不可能不知道,老国公这时候要见卫蘅,也不知所为何事。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牡丹不过才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叫卫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而卫蘅在听了牡丹的话之后,也错愕了片刻,却只能跟着牡丹进了宣瑞堂的内室。
内室里窗户大开,隐隐只有丝丝药味,老国公被人扶了起来,斜靠在床上,精神还算不错,只是面容清癯,瘦得颧骨高突,两颊凹陷,否则实在看不出他会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卫蘅心里感叹,真不愧是神将军,即使在跟老病和命运抗争的时候,依然不愿意像普通人那样瘫倒。
陆湛此刻就站在老国公的床头,他见卫蘅进来,脸上也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只是低头在老国公的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祖父,卫三姑娘到了。”
闭目养神的老国公睁开眼睛,卫蘅才发现老人是真的病得十分严重,眼神已经有些浑浊了,大概所有的精神全靠人参提着。
老国公只看了卫蘅一眼,仿佛就有些没有力气再抬起眼皮了,卫蘅立在室内不知该不该告辞,等了良久之后,良久得卫蘅觉得自己都快成木桩子了,才听得老国公重新蓄积了力量道:“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