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兮听得“慈恩寺”三字,手一抖,历书便落在了地上。慈恩寺虽名慈恩,可同“慈”与“恩”半点也扯不上关系,慕清兮只记得那里的冰冷与黑暗。那寺庙是豪勋贵戚家不宜休离的下堂妇人安身之处,暗地里昏淫荒唐,那主持惠真师太更是有“磨镜”之好,慕清兮哪里受得了这等腌臜之处,好容易寻了空子让蒹葭去求自己父兄,可是从此蒹葭音讯茫然。
后来清兮的父兄见国公府不闻不问,倒来将清兮接回了家去,却不想并非他们欲续亲情,却是她那继母收了钱背地里将她重新许人。
那人吃喝嫖赌无所不来,无钱时就对她拳打脚踢,生生流掉了两个成型男胎,那时候慕清兮才知道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何种悲哀,哪曾预料到侯门贵女能堕落如斯。
思及此,慕清兮赶紧摇摇头,不管眼前的美景是梦是真,她都贪恋于此,不想回忆那许许多多的不堪。
不管怎样,“慈恩寺”三字都提醒了慕清兮此时是何时,为何齐国公丰琉会送自己去慈恩寺,从此夫妻义绝。
“蒹葭伺候我梳洗。”慕清兮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珠,“我去见国公爷。”
蒹葭闻言自然依从,选了袭艳丽的衣衫要伺候慕清兮穿,却被她阻止。再世为人慕清兮才能冷眼看清楚,当初的自己是何等的不谙世事,任性妄为,以为她就该是每个人心尖上的肉,半分违逆不得。
这等时候蒹葭还让她衣着艳丽,企图去打动齐国公,也不知道她当年怎么就那般偏信这丫头。
慕清兮拣了袭素色薄缎的衣裙,不施粉黛,眼圈也任由红着,撇开蒹葭、白露,只领了两个小丫头去了丰琉的“四并居”。
看门的小厮抱歉地看着慕清兮,只说国公爷吩咐谁也不见。慕清兮摸了摸自己头上包着白布的地方,这伤的来历她还记得,是丰琉当面质问自己,是不是在商若雯临盆的时候动了手脚时,自己矢口否认,还破口大骂丰琉贪慕自己的弟媳妇,他愤怒推开自己,自己撞在门棱上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