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暗香点点头,她二人都觉得姑娘对这事太过于冷静,不哭不闹,也就开始的时候发了发脾气,还以为她一切憋在心里,会想不开。
这事儿过了五、六天,疏影、暗香见楚涟漪好吃好睡,才真正松了口气,“咱们姑娘真不一般。”暗香满眼崇拜地看着楚涟漪。
疏影也点点头,心想姑娘真是什么事都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遇事不骄不躁,天大的事儿都不被她放在眼里,这样的心境就是七、八十岁的人也未必能有。
其实楚涟漪哪里是不骄不躁,只不过是她想明白了自己的前景,下定了决心,尽管未来她无法掌握,确必须去争取。
“姑娘,三夫人带着六姑娘、九姑娘来看你了。”暗香伺候楚涟漪净了手。
“哦,用那盒咱们今年春上制的桃花膏。”
暗香应了一声,用金簪子挑了桃花膏放在楚涟漪的掌心,她合着玫瑰水匀了抹在脸上,本就水润莹白的脸带上一丝淡淡的桃花粉,格外粉媚。
“人说咱们楚府的姑娘都是大美人,可是奴婢看阖府上下,就没有一个姑娘能赶上咱们姑娘的。” 暗香又伺候楚涟漪带上金绞丝百合花纹的镯子,抬起她的手道:“这手比上等的羊脂白玉还来得莹润,那严府迟早要怪他们自己瞎了眼的。”
楚涟漪轻笑出声,“就你会讨我欢心。”
这边暗香和楚涟漪轻声说笑着,那边疏影正引了三夫人和六姑娘、九姑娘进院子。
“百花深处,什么时候改的名儿啊?”三夫人旁氏抬头看了看带宝瓶门上四个碗大的描金黑字撇了撇嘴。
百花深处是楚涟漪掌家后自己改的名字,原名儿叫敬春院,是三夫人当时代掌大房时给取的名字,她嫌弃当初楚夫人给涟漪取的院名不够庄重,重新叫人写了“敬春院”三个字。后来暗香私下听得三夫人小名里就有个“春”字,便说给了涟漪听,那名字后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当初三夫人每日里在大房给涟漪立规矩,拘着她做针线,逼得涟漪不得不狠心夺权,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回三夫人,是五年前改的了,姑娘身子一直不好,老爷请了大仙来看,说是敬春院的‘春’字同姑娘的八字犯冲,冲撞了姑娘,这才改了名字。”疏影特意把这庄事给挑了出来,立刻就让三夫人本来幸灾乐祸的脸色黑了下去。
三夫人想起自己名字里的那个“春”字,这十二姑娘不是摆明了骂她么,“哟,你们十二姑娘倒是矜贵,连个院子的名儿都能与她犯冲,要说这春字与她犯冲,她怎么又取了个百花的名字,这百花还不都在春天开啊?”三夫人用手帕遮了遮嘴角,嘲讽地笑道。
疏影好脾气,也不气恼,笑嘻嘻地道:“春上,姑娘的病容易犯,院子里的婆子些都说是咱们姑娘的容貌羞煞百花,所以春娘娘嫉妒了,咱们这院子里,丫鬟、媳妇的名字都不许用一个春字,三夫人,说来也灵验,从那以后,姑娘的身子可好了许多。”
一旁跟着疏影引路的小丫头杏丫也小声道:“再说,百花哪里就是春天开啊,那荷花还是夏天开,梅花还是冬天开呢。”
三夫人旁氏听了疏影和杏丫的话,整张脸拉得比马脸还长,这大房一个小丫头居然都敢驳她的话,真是要反了,三夫人不怒反笑,用手绢拭了拭鬓角,柔柔地道:“许久不来,今日一来果然长见识了,十二姑娘掌家后,连个黄毛小丫头都敢驳主子的话了,也难怪……”自然是难怪男方要退亲了。
疏影瞪了一旁多嘴的杏丫一眼,她那话虽然没错,可那御下不严的罪名却给安在了姑娘身上,如今这风头上,可不能再让这三夫人生什么波澜了,“杏丫,还不给三夫人磕头道歉。”疏影转过身对三夫人道:“夫人别生气,这都是疏影的错,我家姑娘平日身子差,哪有功夫管她这等小丫头,都是疏影在管教,今日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原谅。”
三夫人嘴角往右微微上翘,笑起来左右不对称,格外显得傲慢,也不答话。
3、姊妹情(上)
“十二妹妹的这院子打理得可真美,真可谓是‘回溪萦曲阻,峻阪路威夷;绿池泛淡淡,青柳何依依。’”六姑娘楚涟晴见自己母亲话里话外都含酸带刺,又见疏影态度疏朗大方,谈吐有度,不是普通的丫头,看那通身的气派,走出去说是大家小姐也无人敢疑,又见了此间风景布局的精致迤逦、出尘脱俗,心里对那位许久不见的十二妹妹便添了一丝结交之心。何况早就听说十二妹妹身子不好,如今又摊上了退亲一事,越发可怜,楚涟晴不忍再见母亲刁难,这才出口解围。
暗香和疏影跟着楚涟漪回到“百花深处”,疏影对暗香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落后了一步嘀咕道:“咱们夜里轮流守着姑娘,可不能让她干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