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楚涟漪的生,过了这一日她就十七了,楚涟漪晚上去给父亲请安的时候,下定决心想提一提那万子言,可话都到了嘴边,却被人打断了。
“老爷,乾极宫的卢公公来了,请老爷赶紧进宫。”李管事立于屋前的台阶上禀道。
楚青全一惊,那卢公公是皇帝跟前仅次于大内总管汪世海的红人,这么晚亲自来招自己入宫,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楚青全赶紧换了朝服,随那卢公公进了宫。
屋子里留下楚涟漪与秋姨娘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到了半夜,皇城里连续传来悲远的钟声,惊醒了楚涟漪,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隐约感觉出了大事。
第二日天还没亮,太夫人的院子里就派了人来传话,让阖府上下将那颜色都摘了,一律着素。
暗香从外面回来,对楚涟漪道:“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全被勒令不准出门。我从门缝里往外看,看见一队队的兵从街上跑过,好吓人啊。”
楚涟漪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天气已经极温暖了,明明是艳阳天,却让人心里发凉,父亲昨夜进宫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是何事。虽大致猜到了一点儿,这种话却不敢乱说。
到了第三日下午,楚青全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楚府,先去了太夫人屋里。未几,太夫人屋里传出话来,让全府挂白穿孝,果真是圣上薨了。
楚涟漪去鸿鹄院给父亲请安,楚青全刚换了干净的袍子出来,外面罩了白褂,一脸疲惫,又匆匆往宫城内赶去。
次日楚涟漪去给太夫人请安,这才知道是天变了。
“圣上薨了,遗诏里立二皇子为太子,即日登基。这次多亏禹亲王回来得及时,勤王有功,那五皇子勾结简郡王逼宫,险些得逞。”
楚涟漪心绪起伏,也不知道该乐还是该忧。但至少家族的前途是保住了,父亲并没有站错队。
只是如此一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能不能推掉。但如今父亲对唐楼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再不用急切地去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了,楚涟漪安慰自己道。
哀诏发往全国,官员必须在本衙门守制在丧二十七日,不许回归私第,早晚哭临九天。文武官命妇闻丧、素服举哀三日,去金银首饰,素服二十七日而除。百日国丧,禁挂红,禁宴乐、禁喜庆。
百日一过,民间又恢复了热闹,只是诸王家还在服丧。据大夏朝律,皇帝丧,皇子、公主服斩衰二十七月而除,其余诸王、世子、及王妃、世子妃、郡主以下,服齐衰不杖期一年而除,服内并停音乐嫁娶。
到了七月,天上白花花的太阳就跟烤饼一样挂着,不见一丝风,禹王府花园里,府清侯世子万子俊正陪着唐楼饮茶。
唐楼大捷回京,又勤王有功,新帝赐禹亲王之爵世袭,领双奉,这可是大夏朝建朝以来第一个世袭双奉的亲王爵,如今唐楼越发地炙手可热。
万子俊心里有事,又是唐楼的表亲,自然要来求唐楼。
“王爷今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件小事相求王爷。”万子俊虽觉得话难启齿,可是为了幼弟却不能不说。
唐楼啜了口茶,淡笑道:“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就是幼弟的亲事。”
唐楼点点头,他素来与万子俊还算相得,对他家的事也颇有耳闻。
“幼弟最近遇见一位姑娘,对她极为钟情,弄得茶饭不思,我娘也上门去探过口风,只是那位姑娘家一直没同意。”万子俊有些难为情,他只不理解为何自己这位幼弟就如此钟情那位姑娘,弄得茶饭不思,最后求到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他也实在不好回绝。
唐楼笑了笑,“这种事你找我何用,都是内宅妇人再理,我又不管这些。”这等婚嫁之事素来是内宅妇人在管,就算要求,也该是那万子俊的母亲自己的表姨母去求太妃才是。
万子俊一脸苦相,“我如何不知,只是,只是太妃,太妃哪里……”万子俊是万万不好在唐楼面前说他母亲坏话的,只是自己的母亲纵然有千重胆子也不敢拿这事去求太妃表姐,对她避之来不及,何敢亲近。
唐楼随机也笑了笑,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好相与之人。
只是唐楼的笑有些勉强,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杯沿,想起自己心得的那个人来,那衣袂翻飞的人儿就落在他的酒杯里,有时候眨眨眼都能觉得她就在眼前,可惜那人心却是少有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