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箩见这位主子轻言细语地对自己讲话,又明白这位主子是投鼠忌器,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如今不得太妃欢喜,也不惹王爷疼爱,就是四夫人都敢欺她一欺,欺软怕硬,只敢拿董姨娘开蒜,翠箩自然是不看好这位新王妃的。
何况,董姨娘的哥哥对王爷有救命之恩,王爷素来爱重她,一应待遇都是比照花夫人来的,董姨娘为人又最是温顺柔和,怜贫惜弱,少不得要被有些刁奴欺负,所以王爷这才特地派了自己来伺候董姨娘,因为翠箩在王府里是出了名的泼辣性子,谁也不怕,只要有理,皇帝也敢拉下马的人。
翠箩也果真不负唐楼所托,为董姨娘挡了不少风雨,还是唐楼亲自给她晋的一等丫头。是以,翠箩越发的爱护董姨娘,就是别人没欺负到董姨娘的头上,她也要先去敲山震虎,怕有些人自恃身份,以为别人就怕她。
“回王府,这丫头桃丫往奴婢睡的被子里扔死耗子,被奴婢亲自捉住了,她还不肯认。”翠箩说话间对着东南方轻轻抬了抬下巴,立刻有绛云阁的丫头上前,手里提溜着一只死老鼠的尾巴。
那老鼠毛茸茸,黑糊糊,女儿家本来就怕这些,唬得周围一众人立刻以那丫头为中心,呈扇形散开,连回雪和流风也小退了半步。
楚涟漪看着那老鼠的皮毛有些外翻,露出血液凝聚后的乌红来,胃液上翻,干呕了起来。
“作死啊,还不拿下去。”暗香赶紧为她楚涟漪顺背,良久楚涟漪才压下那呕吐感。
那丫头见吓着了楚涟漪,立刻后退了许多。
翠箩怕楚涟漪这一呕吐,就分散了心神,紧紧逼道:“这死耗子看着没什么,可是听我娘说,十年前宏宣府发生的瘟疫就是从耗子身上传来的,桃丫往我被子里扔耗子,岂不是想害死我吗?今日是扔耗子,难保哪一日就敢往奴婢水里放砒霜,奴婢也不知哪里得罪了玉熙堂的丫头,要这样作践奴婢。”翠箩又拿着手绢捂着脸呜咽了起来,控诉玉熙堂欺负人。
“虽然奴婢跟了无权无势的董姨娘,可也不能让人这样作践啊,还请王妃给奴婢做主。听说像王妃这样的豪门闺秀家里,规矩都是极严的,奴婢敢来找王妃,也是知道王妃定会为奴婢做主的。”这一句那是将楚涟漪的军,让她不能护短,否则就是丢她娘家的脸。
楚涟漪见翠箩说得有理有节,知道她是借着桃丫的由子在敲打自己,楚涟漪真想不到府里还有这等忠心的丫头,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
其实看翠箩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楚涟漪就知道她说的定然是真的,何况桃丫这丫头本就淘气,又仗着自己的姐姐杏丫颇得楚涟漪喜爱,所以有些横行,楚涟漪见她年纪小,又觉得做丫头的本就可怜,想给她至少留点儿童年时间,所以平日里并不拘着她,这才养成了她略微放诞的性子。
只可惜楚涟漪容得她,可她的性子在王府却是要吃亏的。
“桃丫,翠箩说的可是真的?”楚涟漪冷了脸。
桃丫知道今日她是被捉了现行,狡辩无用,便认了,“是奴婢做的。奴婢看不惯翠箩平日借着董姨娘得宠,就作践咱们这些小丫头。暗香姐姐她们,翠箩自然不敢去啰嗦,可对咱们这些小丫头,她动不动就或打或骂,前日里樱桃病了,咱们几个小丫头合伙儿斗的份子钱给樱桃买了一只鸡炖汤,翠箩身边的小丫头画眉二话不说就端走了,说是给翠箩补身体,我去阻拦,翠箩就说一锅破鸡汤有什么稀罕,发气就把锅扔了,奴婢气不过,这才想往她被子里扔耗子,吓吓她。”
“不过是扔了一锅汤,你就要拿耗子吓人,我要是胆子小些,岂不要被你吓死?云锦院的素馨姐姐就是被一条蛇吓死的,你说得倒轻巧,吓吓我,要是把我吓出三长两短来,难道你以后去给我老子娘当孝女送终?”翠箩又回头看着楚涟漪道:“画眉当初端鸡汤的时候,厨上的嬷嬷根本就没说是她们自己出的钱。”
“她当然不会说,她是你表姑,自然事事都向着你。”桃丫也不甘示弱,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
“好了。”楚涟漪搁下手里的茶碗,茶碗在流风搬来的小几上磕出清脆的响声,立刻让翠箩和桃丫安静了下来。
“桃丫,翠箩不过端了你一碗鸡汤,你便不分轻重地拿那脏耗子吓她,这便是你不对。翠箩说得好,你今日敢放死耗子,明日谁敢保证你不放砒霜。遇着那样的事,翠箩虽说端了你的鸡汤,你跟她理论就是,让她赔了你们银子,可你倒好,难道平日你暗香姐姐是这样教你跟人胡闹的吗?”
翠箩见这位主子轻言细语地对自己讲话,又明白这位主子是投鼠忌器,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如今不得太妃欢喜,也不惹王爷疼爱,就是四夫人都敢欺她一欺,欺软怕硬,只敢拿董姨娘开蒜,翠箩自然是不看好这位新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