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翊钧应道,面容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已依稀可见沉稳,神情不肖其父,倒有几分其祖的影子。
隆庆帝见状,又是欣慰,又是叹息。
在他心里,一直有块很深的心病。
隆庆帝不是长子,更不是嫡子,他能得到皇位,完全应了那句话,天上掉馅饼。他少年丧母,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眷顾,那位聪明至极却把精力都花在修仙和与大臣斗法上的先帝,到死也没对他说过一句赞许或鼓励的话,所以他对自己父亲,是有恨的。
可恨归恨,隆庆帝很有自知之明,论资质,他远远不如其父,眼下这个儿子,却是像极了年轻时的嘉靖。
“你和你祖父一般聪明,可不能学你祖父那样,要做个好皇帝。”隆庆帝没什么文采,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很直白。
“父皇放心。”朱翊钧擦干眼泪,道:“儿臣年纪尚幼,不知大事有谁可托付?”
隆庆帝不假思索:“高拱高师傅。他是朕的老师,可以说是看着朕一步步走过来的,也没有人比朕更了解他,有他在,诸事无忧矣。”
这位父皇对高阁老的信任还真是非同一般,朱翊钧暗自苦笑,又道:“但儿臣担心,高阁老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势必得罪不少人,届时不好收拾。”
他学习政务,旁听会议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内阁的几股势力,底下的暗潮汹涌,纵然没人告诉过他,朱翊钧也看出七八分,故而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