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萧皇后缓下一口气:“或者辉白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喜欢容儿,也觉得自己能够忍受这些。可有时候,事情不是觉得如何就能如何,至少……”
萧皇后看一眼自己保养得良好的白皙双手,慢慢道:“至少,容儿和本宫一样不信。容儿也不敢赌这机会极小的‘可能’,或者还不愿委屈这么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萧皇后想到自己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的反应。
她惊讶,她愤怒,她甚至还有些惊慌。然后紧跟着,她便觉得自己的皇儿是在某些诱惑或者某些蒙蔽之下一时冲动、一时心动。她也觉得自己只需要一些时间,便能够把自己的皇儿引回正途。可现在……
萧皇后想着,她只觉心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疲惫层层笼罩,一时之间,竟是意兴阑珊。
听着萧皇后的话,王嬷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她只能安慰:“不管怎么说,娘娘,事情也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只要叫凤王殿下好好养伤便是。”
萧皇后听着,她摇头:“事情过去了?事情才刚刚开始!你道这么一件能把皇族脸面丢得干干净净的事情可以这么不痛不痒的轻轻揭过?”
萧皇后又摇了摇头,她重复一遍:“事情才刚刚开始。”
王嬷嬷倒抽了一口气:“这……现在都已经这样了……”
“已经怎么样了?”萧皇后冷淡开口,“他既然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担下后果!这才称得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是,娘娘。”王嬷嬷回道,却依旧显得担忧,“可是这样一来,陛下会不会……”
“容儿既然肯主动开口,就表示他心中至少还把陛下当成他的父皇……等陛下冷静一点,想起了这一节后,想来应该也不至于到无法转圜的余地。”萧皇后说着,接着,她略带疲惫的闭起眼,道:
“好了,准备就寝吧。”
王嬷嬷低低的应了一声。
细碎的脚步悄然响起,又悄然消失。
不多时,疏凰宫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
……
凤王府中,在宫里一众太医为姬容诊治的时候,姬容手下的几个幕僚也正聚集在一起讨论——为羽帝这次的雷霆之怒。
“凤王这次到底犯了什么事?”率先开口的是紧皱眉头的付冬晟。
“伤得很重?”沈先生没有回答付冬晟的问题,反而开口问对方。
“我刚刚打探过,凤王身上的伤痕还是专门在皇子王孙犯事时用的小型漆棍,可行刑的人下手很重,比兵士在军对里犯了事时的惩罚还重……就像着了意要把人往死里打一样。”付冬晟沉声道。
停了付冬晟的话,沈先生同样皱起眉,神色间已有了隐隐的担忧“圣上这次只怕真是发了雷霆之怒……”
说到一半,不用旁人开口,沈先生便自己停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说废话。可除了‘圣上发了雷霆之怒’这一句大家都知道的废话之外,他委实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姬容到底做了什么才触怒羽帝到了如此地步!
同沈先生一样,付冬晟对眼下的情况也根本摸不着脑袋。但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宋先生却是若有所思,而慕容非……
在知道姬容是昏迷不醒的被抬着进来的第一时间,慕容非便猜出了缘由——无非是为了那位天人之姿的瑾王殿下。
只不过……倒没想到凤王居然敢直接和羽帝对上,或者是因为父子?联系着几天姬容的动作,很久就梳理出整件事情前因后果的慕容非在心中暗自想到。
“就算容儿真的本事通天了能瞒住,那辉白呢?”萧皇后继续道,“贵为下任大祭司的内定人选,早早被封了一等亲王,圣眷浓厚经久不衰,容貌才学尽皆绝顶……容儿何德何能,让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为他一日又一日的隐瞒,一日又一日的牺牲?你道容儿不懂事,”萧皇后顿了一下,她的眉间泛起一层薄薄的讥削,“容儿却才是一个真正会计较的人!‘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人心本就思变,再深感情,在日复一日的委屈中也会消磨殆尽。山盟海誓再动听又如何?到底抵不过现实的凄风苦雨——尤其是当这凄风苦雨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带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