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在沈先生又批示完一份密报之后,闭合的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刚刚错愣的抬起头,沈先生便听到了这一句话,脸上的错愣顿时换成了喜意:“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连着说了两声,沈先生似乎还无法发泄出心中的欢喜,不由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转了两圈,这才对那冲进来的人说:“辛苦你了,宋先生。”
听见沈先生的话,一样高兴的宋先生脸上也没有了往常的微微阴郁,只笑道:“哪里及得上沈先生的辛苦?”
微笑着摇摇头,沈先生也并不再互相吹捧,只长出一口气,感喟道:“消息出去了就好,总算没有白费殿下的信任!”
脸上笑意淡去,宋先生脸上再一次覆上往常的阴郁:“此次若非是瑾王在我们着力防备其他人之时用雷霆手段控制了我们的人,又何至于此?”
沈先生皱起眉:“按理说来,其实不管是处于利益还是处于之前的情分,瑾王应该都没有理由这么做才对……何况殿下离去之前还有交代说多和瑾王府联系,若非真的值得信任,殿下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
神色阴郁,宋先生并未回答沈先生的问题,只道:“不论如何,以后的事情却不适合再和瑾王府通气了。”
沈先生点头赞同。
短暂沉吟过后,宋先生又开口:“还有……这次事情我总觉得太过顺利了些,好似瑾王府并没有插手一般。”
一听到这个,沈先生的注意立刻集中了:“你方才说消息送出去了……可确定?”
“确定。”非常时期,宋先生也不计较对方的不信任,只点头肯定,“一定送出去了,到目前环节为止都没有问题……我只是猜不透瑾王府那里的态度,按说这样的事情,瑾王不可能猜不到,但他似乎却又没有任何要阻止意思……那他之前,又为何要控制我们的情报系统?”
“莫不是瑾王觉得大局已定,不必再多费功夫?”沉吟一会,沈先生突然道,但随即却又自个摇头。
宋先生也接口了,眉梢一挑,他的眼神里平添几分凌厉:“定什么大局?依我看,瑾王最多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其他的,眼下却是说什么都过早,便是瑾王有通天的本领,这区区几个月里,也不可能把天翻过来。”
沈先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他又笑道,“不管怎么说,消息能通便好,这样不论是殿下那头还是我们这头,都能有些底气了。至于瑾王……”
稍顿一下,回想起这些日子里的惊怒惘然,一向方正严谨的沈先生也不由自觉心头无力:“这一出出的大戏……殿下自家的事,还是交给殿下自己解决吧。”
宋先生深以为然。
忽的,几声叫卖远远的传入了沈先生和宋先生的耳朵里。两人相顾愣然,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觉远处晦暗天边已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鱼肚白。
第一百零三章 苗头
慕容非正在院中练剑。剑光烁烁,飞絮漫天。而这漫天飘荡,柔弱无依的飞絮往往还并未向地面下落多久,便再次为激荡于整个庭院中的剑气撕成八瓣,四分五裂。
慕容非手中持的,是剑刃狭长的长剑。长剑是军中制式的,样子古朴,并无多余装饰,只在剑身上开了一条放血的短槽。但就是这么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拿在慕容非手中,却快得甚至在青天白日下也看不见模样,仿佛蛰伏丛林的毒蛇,利用周围一切掩饰自己,窥准时机与人致命一击,端的是狠辣非常。
然而越狠辣,便越是证明慕容非的漫不经心——只有在这种不经意之间,慕容非那隐藏在温和皮相下的个性,才会在悄然之间,露出冰山一角。
慕容非在等人。或者说,他在等一个消息。
一个能影响他未来的消息。
仿佛练得有些累了,慕容非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须臾,他一个收势站定在,手腕轻轻一抖,长剑已脱手飞出,直插入一旁石桌上的剑鞘之中。
闭目长长吐纳,慕容非随后抹去额上的一层细汗,再忍痛活动活动之前受伤的肩膀,这才走到石桌前,动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是温热的,黄澄澄的茶水中沉浮着着一两瓣细小的叶子。叶子是青黑色的,在恰恰暖手的水中自由惬意的舒展身子,十分闲适。
此刻,沈先生正微皱眉心,仔细的看着摆在桌上的一份又一份密报,专注得甚至连烛泪溢出烛台,滴到手指上都不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