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姐姐!”小爪子眼疾手快的再次抓上来,男孩露出漂亮的蓝眼睛企图感动对方:盯……
结果女孩只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滚滚滚,少自作多情。”
这句话还回来的可真快。
卖萌失败,男孩眨眨眼,张开手向前一扑,凭借迅捷的身法“啪叽”扑进女孩怀里。不但抱着她的腰死活不肯撒手,白毛纷乱的脑袋还拱来拱去完全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
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有趣,比所有侍女、家仆、老人、长辈们加起来都要有趣得多。是生机勃勃的,是绚烂悦目的,是种没有负担的愉悦。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熊孩子?把他惯成这副模样的人就没有哪怕一丝责任心吗?炸翻过克洛斯特街上大半小流氓的森由纪被这小子气得直笑,眼底闪过一道锐芒:“就算你这么热情的投怀送抱……”
她用手指捏住男孩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呼吸都几乎交缠在一起。
在这方面完全没有抗性可言的纯情小朋友红了脸,松手就要向后躲,森由纪趁机挣脱,推开车门跳下去钻进路边树丛就此不见踪影——如果够聪明就该知道动动尊臀跟上来一块逃命,任性耍赖留下,那就自己承担后果。
果然呢,被扔下了。
手心一空,男孩愣在原地许久,直到外守一提着打包袋再次拉开车门:“有里?我的有里呢?”
缠绕在他身后的咒灵骤然膨胀。
“她说不要和一个杀人犯回家,走了!”
男孩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眼底阴沉——有意思的女孩子跑了,还留着这家伙和他身上的咒灵干嘛,孵蛋吗?
半小时后,森由纪在乡村派出所等到了飞车赶来的萩原和松田,如实交代事情经过,给椎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她被松田阵平拎着耳朵碎碎念:“从这周末开始就别上什么理论课了,来我这儿挨揍吧你,不指望排上名次,至少别像这回似的,丢人!”
这也就是眼看着小姑娘脱离危险才有心啰嗦她,没得到消息前他比谁都紧张。
“你至少象征性的挣扎一下?就算给我点面子?”
“你的面子值得挨一刀开个洞么?不值!”
后座的吵闹眼看即将降格到小学生级别,萩原研二笑着插了一句:“接到电话前小阵平差点催着我把车开飞起来,一见面又吵,你们两个果然关系很好。”
“谁和这家伙关系好啊,不学无术!恬不知耻……”松田阵平气急败坏,一连串用了好几个成语,被森由纪佯做听不懂跳过去:“之前你们就接到报案了?”
“先是降谷推理出大概方位,我们走到一半警视厅那边突然传来消息。不知道是哪户门阀家的矜贵小少爷,动静可真大,伊达顺手塞给诸伏他们去接人了。”他不痛不痒的评价了一句,靠背一动,小姑娘油光水滑的脑袋冒出来:“是吧?是吧!超难打发的那种,将来绝对会是个让警察头疼的特权人物。”
“啊……我不清楚,我又没见过,倒是听声音知道伊达被缠得有些不耐烦。”
萩原研二失笑。
能让伊达航窝火,看来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性格问题。
森由纪咂咂嘴:“我见到了啊,顺手把他扔车里继续冒充‘有里’,确实有点招人嫌。”
关于小少爷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萩原研二启动另一个话题:“‘有里’?那又是谁?犯人的作案动机?”
一听这个松田阵平来劲了:“该不会是个失去女儿而疯癫的狗血剧本吧!”
“这你就要问本人,或是另一个疑似受害者诸伏了。”森由纪说出自己的推理,分神听了一耳朵的萩原研二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这小丫头不知原委,他们这些和诸伏极要好的同窗可是知道!
诸伏景光追寻一个胳膊上纹有“杯子”图案的凶手已经很久了。
等他们回到警视厅,警校生们被叫去问话,文职小姐姐则指指休息室对由纪道:“那里有个很担心你的小朋友哦,去看看吧?”
很担心我?难道夏油杰倔强到这种地步?感动ing……
她高高兴兴一把拉开休息室大门,看了一眼冷下脸转身就走:甜蜜的,居然是那个小白毛。
“你去哪儿!”
男孩一张嘴就是股非常传统的幽怨味儿,小少女退了一步退回门边,向后仰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吐槽他:“你管我,自作多情!”
“我都道过歉了!”他委屈得喵喵叫,从桌子里掏出撒娇卖萌才从女警姐姐那儿骗来的新全家桶——上一个被咒灵汁液喷得体无完肤,根本不想吃。
“女巫”一向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当然了,对手要是奉上全家桶并诚恳道歉的话,也不是不能原谅。
看在那双蓝色眼睛的份儿上。
“哼哼哼,你赚大发了你知道么?”
她转回去,走到男孩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伸手就从纸筒里摸出条鸡腿:“下次再遇到绑架记得少管闲事。”
长成这个样子,被人抓去都留不到第二天,眼睛和屁股总有一个保不住。
要不是被我撞上,你能从变态手里跑掉?
男孩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飘荡着这个意思。
“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吧!”森由纪抬手作势要用啃光了的鸡骨头砸,对方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无下限罢工只是一会儿的事,她跳车逃跑后一切就都恢复正常。
女孩哼了一声,收回动作把骨头扔在桌子上,起身往纸筒里继续掏:“薯条沾番茄酱你吃不吃?不吃我就……”
“吃!”他回答得无比迅速,由纪二话不说撕开塑料包装,把红色膏状调味料挤在桶盖上:“圣代归你,土豆泥我吃。”
她不是吃独食的人,有好处总得大家一起沾才行。说到底,把人扔在车上确实有点不讲究了,所以小姑娘终究难得退了一步。
不加冰的可乐凉爽程度不会比加冰的低,能喝到的饮料却更多。两个小孩各自抱着纸杯呼噜噜喝得直打嗝,干掉最后一块油炸食品后森由纪从座位上跳起来:“我要回家了,祝你好运。”
“……”
男孩咬着吸管不做声。他是想过要把这片不知名的绚丽晚霞留在身边,最后却选择沉默着放弃。
家老们在和警视厅上层扯皮,按照一般惯例,不扯上个十天半月绝对没完。也有仆人战战兢兢上前问过神子为何不告而别私自行动,他只推说看见了个凶狠的二级咒灵——关于她的事只字未提。
那是去年暮春时,第一次走出五条家外出祓除咒灵。他记得很清楚,主院外连花草都格外精神些,视线贪喜的在一株蒲公英上多停留了几秒,次日那株沐浴在阳光下随风摇曳的暖黄色小花就被连根拔起扔掉了。
家仆们是怎么说的呢?
“非常抱歉,悟大人,负责清扫的侍女已经下去领罚了。让您看到杂乱无章的草屑,这件事我们会引以为戒,请您原谅!”
面前是一片贴服在地的头颅,六眼能看得清黑暗里的蛛丝,看不透他们此时的表情。
——我只是,觉得那朵自由自在的蒲公英颜色很好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