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弯下脊背,连声点头。
只要不杀他,只要能让他继续过现在这种衣食无忧地位尊崇的生活,随便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那还等什么?上车吧相泽叔叔。”女孩透亮的紫眸好像早已看到这一幕,她变得兴致缺缺:“会有别人把你的车开走修好再送回去,不用担心。”
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别耍花招,我知道你的准确住址,你跑不掉了”。
相泽谦吉抖得堪比提前二十年罹患帕金森氏综合征,试了几次才勉强拉开对方的车门坐进去,黑色轿车迅速融入人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由纪,啊不是,森小姐!”男人拉松领带结,小心翼翼不敢直视坐在不远处的小姑娘:“森小姐如此郑重邀请,应该不是只为了喝下午茶?”
如果他的语气能再坚定些,说不定会产生点气场之类的东西。可惜就像弯下去便再也直不起来的脊背,后半句相泽谦吉干脆连嘴皮都没怎么动,完全都是些哼哼唧唧的讨饶声。
森由纪不再看他,转而将视线投向窗外:“当然是为了感谢相泽叔叔这么久以来的关照啦爸爸也说要好好谢谢您呢!”
至少眼下她与森鸥外是利益的共同体,反正他们之间没什么父女之情,又不存在危及生存的尖锐矛盾,倒不如坦荡些承认这份互相利用的事实。
——自己需要时间和空间成长,森鸥外需要好用且能暂时忠诚的部下稳定局面。
“portmafia首领的女儿”,这个身份比“德那第佣兵团成员‘女巫’”要安全得多。马甲嘛,厚一点,层数多一点,件大好事。
刨除感情因素,森先生是个相当不错的领袖。
至于这个相泽谦吉,还是那句老评价:成事他不行,拿来做个根搅屎棍坏事绝对效果拔群。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在这一点上,portmafia新首领和他的女儿想法一致。
——他们不但不会使用暴力手段报复这个跳梁小丑,甚至反过来给予他除必要支持以外的一切支持,留他继续在内务省“发光发热”。
听到森鸥外的名字,相泽谦吉直接滑到座位下面,胳膊撑在座垫上脸色惨白:“哈哈哈哈哈,林太郎想见我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啊!
他要不怵森林太郎,他干嘛把他的情人和私生女大老远从德国弄回来?
没勇气自绝,没本事跳车,男人颤巍巍抬头看向扭头欣赏风景的少女:“森小姐,小由纪,相泽叔叔没有伤害过你,对吧?我,我还送给你新裙子,安排你们住在条件最好的房子里。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中年男人双手抱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森由纪侧过脸颊皱眉——森先生到底做过什么把他的老同学吓成这幅德行,已经可以归类为ptsd症状了吧!
呜咽中的相泽谦吉当然不可能为她解释,他始终记得森鸥外被迫离开德国时留下的微笑。以及在那之后的十年时间里,先是驻德大使死于非命,其人留于国内的子侄被点名调入常暗岛下落不明。至于其他工作人员,不是升迁后死于战场,就是沉沦底层频频碰壁。
所有人都能猜出谁是幕后黑手,所有人都没有证据指控。
那个人的报复,绝对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森由纪忍住心头烦躁,摆弄着搭在膝盖上的蕾丝裙摆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相泽叔叔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
“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
男人得了这句话,如同跪在断头台下听到特赦的死囚般手脚并用爬到她脚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让爸爸误会相泽叔叔你呢?”女孩俨然成了他眼里的弥赛亚:“如果爸爸欺负相泽叔叔,我一定会生气的。”
她就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的小公主,菱形小嘴一翘:“就……把墨水倒进爸爸的咖啡里好了,让他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