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森由纪的医德没比森鸥外充沛多少,她给自己抱了枕头披着被子往床尾一趴:“凑合一下,明天早上再说。”

止痛剂易成瘾,能少用还是尽量少用。

太宰治:“……”

至少倒杯水喂一下啊?我作为伤员的待遇呢?这个时候你都不能温柔点么!

四肢不同程度挨枪的少年忍着疼也要踹她:“我要吃螃蟹!”

“螃蟹个屁!再啰嗦米粥都不给你喝!”少女暴躁的摔开枕头转身出去,没过多久拎了桶瓶装水回来往人嘴里一塞:“看你等会儿怎么去洗手间!”

“……”

灌了一肚子冷水,他终于拿出伤员应有的虚弱感缩回被子里:“你该不会像毒死那个倒霉蛋一样想要毒死我?”

“等等!”说完他眼前一亮:“有没有那种毒药?有的吧!”

【人间失格】是反异能,即异能力无效化。但是对于已经成为事实的结果,它并不能起到相同作用。除非【杯子】发动的瞬间碰触到森由纪,否则药剂实现后一样能够生效。

“呵,我凭什么要让你顺心顺意?你的命才值几个钱?不花钱就想让我替你办事?想得美!”

扔开瓶子,她用枕头砸了几下伤员:“闭上嘴巴,明天给你买蟹肉罐头。”

身无分文四处欠债每天都要找人蹭饭的太宰治:“……”

与此同时,拿到宝石走私航线的森先生也正处于无语中。

中东土豪线路给倒是给了,却把沿线配套的其他协议卡在手里不松,话里话外一定要森会社的大小姐亲自上门去和他面谈。

这不就是想白嫖么?森鸥外能吃这个亏?

即便再不爱这个孩子,他也绝对不会答应对方这项过于侮辱人的要求——哪有白给人占便宜的,至少也得名正言顺车队接送,才好将来打遗产官司嘛!

我的女儿,怎么不比一条宝石走私线值钱?

于是这桩买卖就这么拖拖拉拉,一直拖延到圣诞节前也没能正式启动。在此期间阿卜杜勒·拉赫曼先生突然身体不适,无论医生怎样努力也找不到原因。各大医院想方设法拖延了半个多月,这位土豪最终还是只能遗憾的告别人间前往另一个世界撒币。

对于portmafia这边来说,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土豪先生的继承人们数量太多,为了争取各位生意伙伴的支持,宝石走私这种“小买卖”自然成了再合适不过的筹码。伤愈“出院”的太宰治更是像急于找人发泄怒气一样,没忽悠几个回合就将对手全部送去找拉赫曼哭诉人世险恶去了。

账目上的流动资金瞬间变得充裕起来,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portmafia所有成员都惊喜发现自己拿到了双份工资。

拿别人的钱给自己买了个好名声,森先生一边开心一边从衣柜里翻了套普普通通的公务员西装——大使馆通用款。

“爱丽丝酱,这身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女儿不在的场合他才会将异能生命体放出来,金发碧眼的幼女抬头望天:“我怎么知道!”

他凑近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眨眨眼睛,抬起两只手小心翼翼拔掉隐藏在发层下的白色:“不知不觉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昔日春风得意的少年天才,如今已是人到中年。虽然不能说一事无成吧,但也距离真正的成功有点路程。

男人抵着镜子轻叹,最终垂下头摇摇,浅笑道:“祝我们好运吧。”

一分钟后他重新挂上让人猜不透的神色,走出房门。

“boss,车已经准备好了,大小姐在楼下等您。”

作为首领的随身护卫,兰堂很有职业道德的守在门外。森先生笑着和他打招呼:“今天就不必了,兰堂君大可以随意休息,我调了广津过来。”

“毕竟是圣诞节嘛,家人欢聚的日子。”

留下这句话,他收起异能生命体迈进电梯,另外四个保镖紧随其后。兰堂站在原地没动,表情晦涩。

圣诞节啊……

森由纪换了条浅蓝色的及膝洋裙,白色过膝袜黑色圆头小皮鞋,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宛如邻家乖巧小妹。她正站在台阶上和太宰治打闹,瞄见森鸥外出现马上站直,一点也没有亲生父女间的自在随性。

“爸爸,你今天真帅!”

没感情归没感情,嘴巴还是一样要甜。森先生原地恍惚了一瞬,眯起眼睛就笑:“小由纪也很可爱呀!”

他们说德语,太宰治如听天书:“新年快乐,boss。”

这孩子能从嘴巴里吐出一句人话可真不容易,森鸥外挥挥手:“啊,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了,太宰君。”

父女两个又丝滑的切换回本地语种,少女挽起男人的胳膊像少年道别:“白白啦,晚上见。”

“晚上见,有礼物吗?”

圣诞节对于非基督教信仰的人来说基本上就是个购物节,反正只要是节日就好,管他到底给谁过生呢。森由纪摸摸精心梳理过的发尾,心情显而易见的好:“当然有你的礼物,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绝对不会恶作剧。”

“好吧,那我就去附近的便利店随意吃个布丁,期待着晚上的礼物。”

太宰治向后退了两步,目送首领座驾绝尘而去:“啊啊好无聊,不如去找织田作玩儿!”

轿车逐渐远离横滨,先是向北走,然后又向西行驶过一段距离,来到东京都下辖某处较为偏远的町市——相当偏远了,森由纪怀疑再向前恐怕就要进入山区。

这里植被茂密,远远望去常绿乔木沿着山脉起伏郁郁葱葱,和勃兰登堡附近的森林不能比,但也颇有些相似之处。

对大爱丽丝,森先生确实是有心了。

轿车行驶至热闹繁华的商店街,父女俩下车打发保镖司机就近待命,徒步走向目的地。在一栋哥特式小教堂对面,两层独户树立在街道旁。一层是名为“alicebekoe”的甜品屋,翻译过来就是“爱丽丝的蛋糕店”;二层住人,时不时会从窗口传出饱满优美的歌声。

途经一家鲜花店,森鸥外踌躇片刻,掏出钱包走进去买了束花。他吹毛求疵的要求店家拔掉玫瑰的刺,又挑剔着自己选了包装纸的花纹,最后在女儿揶揄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将花束拿在手里,走向甜品屋一层的后门。

十三年时间一闪而逝,他已经随波逐流来到河流下游,那个女人却仍旧固执的守在旧时光里,不肯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