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过命案吗?有点淡淡的怨念残留,再过几年也许就会彻底消散。
维尔根特宅斜对面的教堂大门紧闭着,门廊上的天使雕像爬满苔藓,森由纪走上台阶,从不知道藏了多少东西的口袋里掏出备用钥匙:“离开克洛斯特街时德纳尔神父将钥匙给了我,啊,上帝保佑这位阅历特别精彩的老人家。”
门开了,壁炉里薪柴烧得噼啪作响。最靠近火边的地方安排着扶手椅,身穿神父黑色长袍的老者仰头坐在那儿,听到动静便将遍布着老年斑的枯瘦手掌伸出去:“瞧瞧是谁回来了?我的小鸽子,我的小爱丽丝。”
“father,我回来看看您。”
森由纪快步上前,单膝跪在扶手椅侧面,接过德纳尔神父的手将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天快亮了。”
“是啊,天快亮了,你也出现了,女巫总会带来迷雾,然后带走黑暗。”
他吃力的抬起头,缓缓侧过身体看向这个多年以前一时兴起救下的孩子:“你长大了呀,虽然这么说的人很多,但我还是不得不感叹,你长得可真像当年的大爱丽丝。”
说完他也注意到了单手抄兜远远站着的青年:“哦?”
五条悟挥挥爪子,丝毫没有上前攀谈的意思。
并非不尊重,只因他看出这老人已是风中残烛,生怕自己身上偶尔散逸的咒力会直接将他送去另一个世界。
“嗯,我的孩子,你在这方面的运气似乎比你母亲要强些。”老人咧开嘴笑笑,浑浊的眼球转向身边跪坐着的女孩子:“我愿意祝福你,来吧,去把书架上的那本圣经拿来,快点。”
他不容拒绝的推了她一下,森由纪顺从的起身向楼上书房走去,走了两步她不放心的回头多添一句:“小悟才只有十六岁,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有时候不太懂规矩说话不太好听,请您原谅。”
“我这辈子听过的污言秽语多了去了,还用你担心?”
德纳尔神父挥手:“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她不再发出声音,沿着楼梯拾阶而上很快就离开房间。
老神父这才又去看站在远处的年轻人:“你的胆子很大,敢追求我的弟子。”
“老爷爷,我看您还是省下几口气喝点热粥,免得做个饿死鬼。”五条悟不喜欢他教训自己的口吻,也不打算给这老家伙什么面子。要不是看在森由纪对他那样尊敬的份儿上,他大约会更损。
“呵呵,我已经听到地狱之门开启的声音,什么时候欣然赴约那是独属于年长者的浪漫。”神父抚摸着扶手椅上的球体装饰物,垂下视线哑然嘿笑:“好好对待我的小爱丽丝,那孩子有颗钻石般的心。璀璨,坚韧,必要时足够冷酷,希望这份冷酷将来不会用在你身上,幸运的年轻人。”
尾音越来越弱,楼梯上传来下行脚步声时彻底安静。
只是取本书,怎么也用不上太久。森由纪将圣经放在德纳尔神父膝头:“需要我为您诵读么?”
他斜了她一眼,就和她斜别人时一样:“你有神职吗?再说了,哪有人给自己诵读这种颂词的?”
干枯手指翻开书页,直到某张被黑点覆盖大半的位置,德纳尔神父珍惜的摸着这页特别的章节:“亲爱的,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后的奖励。”
“……”
天亮后老教堂的大门如同往日般定时敞开,早已得到消息的医护人员进去确认情况,很快就有专门负责收敛的人上门采取行动。等森由纪和五条悟忙了一天从市政厅回到教堂,墓地里的坑和崭新的骨灰盒都已经齐备。
还留在这儿的老邻居们得到消息都换上最好的衣服赶来为这位献身宗教数十年的神父送行。不论他年轻时在国外都做过些什么,至少在克洛斯特街,德纳尔神父勉强撑起了人类最后的善意。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森由纪站在最前面承担丧主的职责。眼看第二块墓碑竖起来,她没有让石匠在上面留任何字迹:“一个句号就足够了,神父不在意身后如何被人评论。”
德纳尔神父寿终正寝,德那第佣兵团真正解散的日子终于到来。
邻居们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年轻女子,几个记性还不错的数次张嘴想要上前搭话,却又被对方身上昂贵的衣服吓得不敢抬脚。那应该是小爱丽丝·维尔根特吧?看来离开这条破败的旧街后她过得不错。
仪式结束,狐疑的邻居们三五成群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从各种隐晦角度观察。森由纪懒得理他们,填写完文件便做足送客的架势——老神父去世,教区自会安排新神父来这儿就职,再往后的事不必她操持,这个地方,她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再踏足第二次。
“你,你是小爱丽丝吧!”终于有人鼓足勇气上前攀谈,女子侧首微笑:“您的记忆力真好。”
“还真是你啊,你去哪儿发财了?”
“维尔根特小姐呢?”
“好久不见……”
嘈杂的声音顿时变得热闹,森由纪挑拣着回答了几个人,说着说着情绪逐渐不耐烦起来。很快从人群以外伸来一条胳膊将她拉出包围圈,随后现身的青年操着不大熟练的德语道:“还有什么要办的事么?”
这个地方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