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贵媳妇心里慌了,二贵本来就讨姑娘家喜欢,这回又成大学生了,她怕二贵不要她。”
李丽娟吓了一跳:
“这臭小子敢!我活着一天就不许他胡来!”
苗奶奶笑了:
“人家当婆婆的都愿意有个大学生儿媳妇呢。”
“我不要大学生儿媳妇,我只要我孙子有亲爹亲妈在。”
三小子才两岁,七小子还在肚子里,这要是离婚了这两孩子得多可怜?如果他们像苗于勇和苗于武这么大她倒是不操心,不管了,可关键孩子连话都还不会说呢,这会儿要是贪上个后妈被欺负了都不会说,她说啥都不会同意他们离婚的。
苗奶奶最佩服她这三儿媳妇就是这点,拎得清,不贪心!
这要换一个当婆婆的人,在知道儿子要上大学了,不用儿子说都得撺掇着离婚,换个大学生儿媳妇。
李丽娟数了下背包里的钱,虽然说不收礼,可亲戚们还是都给了钱。
数了数,有两百四十块左右。
“这钱我也不要,待会分给他们三个,让他们留着自己花吧。”
这三个是指茵茵和她两个亲哥哥。
苗学杨知道家里给孩子们办升学宴,他不能再请假回来,但出手可是大方,直接邮了八百块钱回来,一个孩子一百块,包括他自己的俩儿子。
苗洪举打算接受这个钱,等明天有空就去取出来给孩子们发下去,这是他们老叔的一片心意,他们领不领情就是他们的事了。
李丽娟可算是抽出空来躺一下,平平腰了。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听到有人进屋了。
“呦,三嫂睡觉呢?”
“谁?宝柱媳妇啊?过来坐!”
“今天累坏了吧?”宝柱媳妇笑问。
“可不是咋的,天刚亮就起来忙乎了,到现在才送走客能歇上一会儿。你来是有啥事么?”
“我给我家国灵买点管来事肚子疼的药。”
“噢,痛经的药啊,国灵子往常来事也疼么?”
“疼,就是没这么厉害,这孩子啊……这不是柳知青考上大学了么?从知道这消息她就上了一股急火,人就不舒服,偏赶上吃药的时候来例假了,疼的就有点厉害。”
李丽娟这才想起来她家国灵子去年和柳知青订婚了,原本是打算今年结的,现在柳知青考上大学了,那这婚事……
“柳知青怎么说的?”
宝柱媳妇愁得不行:
“咋说?咱们又不能耽误人家的前程,不让他去上大学。他要真直接说退婚不干了,我倒是省心了!可他跟国灵子说让她等他三年,等他大学毕业了就跟国灵子结婚,嫂子你说,这平白的等上三年,三年之后啥情况还都不好说呢,这要真的能成也还不白等,可万一柳知青上了大学,眼界高了看不上国灵子咋整?那不是白白耽误三年,名声还弄坏了?要我说不如趁这机会断了得了,即能保住名声,也不耽误以后再找,人家现在是大学生了,我们一个泥腿子哪配得上呢?”
“那国灵子咋说?”
“不就是这死丫头不干么!她说什么相信柳知青会娶她,要等三年,都快把我气死了!儿女都是债啊,要是能有你家孩子一半的省心那该多好!”
李丽娟无语。
“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吧,三年时间不短。”尤其对姑娘家来说。
宝柱媳妇一肚子的苦水,唉声叹气地拿了药离开。
类似的事情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生,至于处理的过程和结果各不相同。
第二天一早,茵茵难得睡了个懒觉,就被一阵哭声给吵醒了。
“谁啊?”
孙琪匆匆进来:
“茵茵,快起来,你四叔没了!”
“啥?”
茵茵瞬间清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四叔死了,苗于乐正在跟老姨和奶哭这事呢,估计得叫你去看一下,赶紧穿衣裳吧。”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咋这么快?”
“嗤!”孙琪被她逗笑了,干脆自己替她找了衣裳出来,帮她换上。
“不管祸害不祸害的,就算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也得过去瞧一眼。”
果然没一会儿,李丽娟脸色不好看地上来了:
“老姑娘,你起来了?”
“起来了。”
“小琪跟你说了吧?咱们一起过去看看,要是还有气你就瞅瞅,要是没气了你就别上前了,看再吓着。”
茵茵脸都顾不上洗,跟着李丽娟下楼:
“我四叔咋没的啊?昨天喝酒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小乐都吓坏了,也说不明白,你爷奶和你爹先过去了。”
只看一眼,茵茵就知道人死了五个小时了。
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五点四十。
也就是说苗四叔是在半夜十二点多没的。
看到他嘴边的呕吐物再加上脸上青紫挣狞的表情,不难推断出其死因,应该是呕吐物呛进气管引起的窒息。
苗奶奶失魂落魄地看着苗四叔,默默流泪。
再不争气,再不孝顺那也是自己的亲骨肉,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痛苦岂是三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苗洪举木着脸:
“别过去看了,人已经没了。准备后事吧。”
许二妮吓得都不敢回屋,躲在娘家,跟娘家人说她的后怕,跟死人睡了一个晚上都不知道。
而苗苏苏和苗于乐也不敢过来看,都受了不小的打击,尤其苗于乐,刚没了妈,接着不到一年爹也没了,那种打击叫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根本无法承受。
苗于喜还没上街呢,得到消息也过来了,看着死状凄惨的苗学柏心里极复杂。
他回忆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生活,根本没有体会到一点父爱!
村子里有的人家孩子从小没了妈,他爹生怕他被后妈磋磨,把孩子护得好好的,还会打压后老婆。
而他爹则相反。
生怕对继女一点不好叫人家说闲话,倒是不吝啬苛待亲生的。
从小他不知道有多少次都在幻想,如果他不是他爹亲生的孩子该有多好,那样他爹为了面子也得对他好。
只可惜那只是幻想。
而长大成人后,父子间早已决裂,他也早就不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爹了,除了过年过节走个过场,再没进过他家门一步,直到现在。
知道苗学柏死了,苗于喜是即没感觉到高兴,也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失望。
失望他死的太早了,他还想等他到老的时候看他如何凄凉呢,没想到他现在就没了。
不知道该说他福大还是福薄了。
李丽娟拉着茵茵出来,问苗苏苏:
“你们婶呢?她上哪去了?”
“估计在隔壁,我去喊她。”苗苏苏抹了把眼泪,去隔壁老许家找人。
许二妮子讪讪地回来:
“三嫂,我就是太害怕了,才回娘家的。”
苗奶奶出来:
“老四什么时候没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昨天办喜事么,我喝了点酒,回来躺炕上睁眼天都亮了。”
茵茵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的大肚子:
“你怀孕还喝酒?”还喝醉了?有点正事没有啊?
“我也没喝多少,就半斤白酒,嘿嘿。”
苗奶奶冷冷地看着她,上去就是重重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