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辅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小天子话头一顿,那双眼眸看似天真无邪,却牢牢将宴席上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哪怕一丝微妙的气氛,都被他敏锐捕捉到。
“皇姐之前出宫游玩,幸亏得首辅照顾,如今皇姐平安归来,以后便待在宫中,我也舍不得皇姐,只想着她再多陪朕几年,哪天等皇姐与李公子成亲,再另立府邸呢。”
这话一出,游澜京不咳嗽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亡般的沉默。
小天子眼明心亮,脸上是一副散漫不经意的样子,心底比太和殿奋力擦的明镜还清晰,说出这话时,他笑眯眯的,眼眸像无辜的月牙儿。
“首辅,不要怪我这个做皇帝的,亲自为姐姐讨要东西,你似乎很是关怀皇姐,待皇姐与李公子成亲那日,你可要好好备一个大礼呀。”
游澜京面上风轻云淡,笑意盈盈,实际已经咬牙切齿,心头沤出血来了,又酸又恨,绝了,真是绝了,陛下,微臣真是看轻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有主意呢。
小天子这话一说出口,便微笑着坐下,朝着众人说:“坐呀,听戏,听戏。”
没有一个人将心思放在戏台子上。
只有小天子一人,用手指敲着桌面儿,随着鼓点,惬意地随声哼着曲儿,显然是沉浸极了,他才不管,台子底下的戏,有多么古怪,多么精彩纷呈。
方才他这番话,透露了出了两个信息,一个便是不让玉察再回首辅府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当日若不是形势所逼,堂堂的大魏公主,怎么能躲藏在一介臣子府中?
眼下,德王暂缓了兵马,朝中情形也缓过来一口气,那还有什么理由,再让玉察躲在首辅府里?有蜀溪李家的支持,小天子的交锋逐渐从忍气吞声转为了明面。
德王望了游澜京一眼,手中捏着茶盏,冷冷说道:“澜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