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派师姐一愣说:“什么事?”
白潇潇手里捏着那张画像,捏得掌心发汗,根本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是欣喜是震惊还是该难过。他已经忘了汀澜秘境中发生的事,也压根不信谢识衣是因为言卿逃离的,那么多风言风语他只知道言卿是魔种。
白潇潇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展开画像:“这人近日就会来到障城,他本就是十恶不赦的魔种,只要将他的血染红护城河,我们就能得救!”
“给我看看。”远看隔着雨雾也看不清,上阳派师姐上前一步,伸手拿过那张纸,看清上面的脸后豁然脸色苍白。啪的一声,纸被雨水打湿重重落地。她双唇颤抖,在雨中转过身,难以置信把视线落到了言卿身上。
魔神等这一幕戏等了很久了,祂晃着腿,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情极好。
言卿缓缓抬起头,铺天盖地的雨水流淌过他高挺的鼻梁。眉眼秾艳的青年在这烟雨雾城里如同最鲜明的一笔。
而白潇潇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言卿本人后,也是神色大变。
言卿简直要被这一幕逗笑了。
他指向自己:“我?我来放血救障城?”
*
谢识衣本来是想在山洞里面找出口的。没想到,找着找着他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些很久远的东西。发青的磷粉簌簌而落,在触碰到某个机关后,整个山洞地动山摇。
山壁剥离青苔粉末黄土,向他完完全全展示最里面的石色。
光滑的墙壁上满是涂鸦,有文字、有画,都是微生妆留下的。
她在灵心宫的地牢里彻彻底底摆脱情魇控制,重获自由后,哪怕一个人呆在这绝望山洞,好像都比当初要快乐些。
她用尖尖的石头画正字,记录着斗转星移,也记录着岁月变迁。她用文字写游记写回忆,想到什么写什么,好像要把那些见过的山海拥有过的宝藏全都诉诸笔下。
她失去了一切,可一个人呆在这个山洞里,好像依旧能自由自乐。
寻宝者本来就是孤独的。
在孤独中死去,对她来说其实也并不难接受。
微生妆写道。
【我猜忘川鼎应该跟宴上用的酒樽一样大小。黑色的四足的方鼎,虽小却能容纳天地世界。我问大白忘川鼎会不会发光,大白说它们就诞生于黑暗中,怎么可能会发光!】
【嗯,若是不能在夜里发光的宝藏,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前几个月她还是在记录生平所见,到后面肚里孩子存在感越来越强烈,她的记录又变了很多。
微生妆其实也是茫然的,她偶尔也会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但能够在失去一切看穿世事炎凉后,依旧保持赤诚和热情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仇恨而诞下孩子呢。
她注定看不到这个孩子的长大。
所以她在山洞里,对着壁画,就像幻象忘川鼎的样子一样,把她注定缺席的那些成长记录下来,从呱呱落地到蹒跚学步,到意气风发、
她想这个孩子一定长得好看,也一定天赋很好,性格无论是像她还是另外一人,小时候应该都挺孤僻的。独来独往,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像个冷冰冰的雪团子。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会忍不住笑起来。
画里永远只有一个轮廓,没有具体的五官,可是神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一笔一划落笔。
【你救我出情魇,我也希望你以后永远都不会为魇所困。】
【不要为恶念所控,不要为情爱疯魔,不要失去自我。】
【但你是琉璃心啊,应该也不会遇到这些。可是活得太清醒不一定是好事哦,娘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爱很好,只是有的人的爱不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