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走时说过他可以动房里所有没上锁的东西, 裴寂本来兴致勃勃地还想探索寻宝一番, 可惜谢云书的房间陈设太过简陋, 一目了然, 连个玩具都找不见。

男孩子的房间整洁到不像话, 从地板到窗台都纤尘不染, 唯一堆得满满的只有书桌,各类书籍分门别类码得井然有序。

“这个书呆子, 可真是个书呆子。”裴寂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那摞书,从书脊上可以看到这些书的名字,几乎全是教材和教辅, 只有最边上的几本不一样,裴寂的手指一一掠过去,艰难地读出那些书名, “《梦的解析》, 《精神分析引论》,《精神病学通论之分离转换障碍》……”

裴寂就是再不学无术, 也能从书名知道这些书是讲什么的, 他一阵头晕眼花, 只觉满心困惑,书呆子怎么在研究这些神经病呢?

他从中抽出一本,默默念:“《二十四重人格》?”

裴寂看这是本小说,不由来了点兴趣,才看个开头就被那暗黑绝望的文风给逼退了,他哗啦啦翻了翻,只见这本书里画满了红红绿绿的重点线,很明显,谢云书看的时候非常认真,居然跟做课堂笔记似的。

裴寂有点受不了地把书放回去,怏怏地趴在桌面上。

老槐巷的深夜似乎来得比别处更早,还不到十一点,这栋二层小楼里的主人就进入了休眠。

这是裴寂全然陌生的环境。

四周很安静,却又没那么安静,窗外的草丛和树桠子里仿佛有数不尽的飞虫,不时发出蛩蛩鸣叫,细弱而短促,间或还夹杂出一两声绵长尖利的猫叫。

远处的巷道里偶尔有人走过,高跟鞋的脚步踩在青石路上会特别清晰,还有分辨不清内容的喁喁交谈声,更远一点的大街上车来车往,轮胎碌碌滚过地面。

如果他把灯关掉,还会看到无数道闪亮的光线从不知名的方向折射过来,像水流一样滑过天花板。

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声响和色彩会让人知道即使整个世界正陷入黑暗,它依然是鲜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