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开工时场地上热火朝天,阿姨还会给他们送汤,冰镇过的绿豆汤百合汤银耳汤,放在半人高的大桶里,随喝随有。

伙食充足,不间断的劳作又等同于加强版的健身,谢云书清瘦的身体就在这样的双重作用下日渐茁壮起来。

谢六是工头,工地上也没人欺负谢云书,反而因为他年纪比众人都至少小了一轮,人又乖巧,工友们都对他照顾有加。

所以刚到羊城的这段时间,谢云书的生活还是很顺遂的。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谢云书结到两次工钱,他把大头都给家里寄了回去,三千多块钱在2004年已经算是不低的收入了。

谢云书吃住都在工地,基本没有开销,他只给自己留了一点钱用来买书和磁带,那是他在这里唯一的娱乐。

南方的盛夏潮|湿炽热,不开工的日子里谢云书会拿着书坐在外面的廊下看,身后的屋内传来工友们聚在一起打牌喝酒的哄笑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粗话和荤话,市井而粗糙,那是他融不去的世界。

很多时候他遥望着远方沉甸甸的苍穹,看那夕阳像是一颗沁了血的琥珀,发出灼人眼球的血黄色,脑子里面有许多毫无章法的想法像游鱼在海底缤缤纷纷,胡乱闪过。

最后的最后他总是会对自己说,这样也挺好的,他知足了,没什么好后悔的,他尽力了,他现在同样也能自力更生了。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无非是逆来顺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