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瑜语气平淡:“你说你害了她,可我只见过你在她摔倒的时候抱她去医务室,见过你天天给她送早餐,见过你晚上偷偷送她回去才肯进自己的寝室,但我没见过你伤害她什么。”
“伤害她的是那些喜欢看热闹的同学,是对自己学生心理缺乏关心的老师,是侵犯他人人格尊严的兼职店老板,甚至是无能的她自己。你有什么错?”
“她委屈,你不委屈么?”
男生一句反驳的话都组织不了。
被喜欢的人当面说出“滚”这个字,怎么可能不委屈。
傍晚风很大,师瑜将轮椅往墙壁的方向推了推:“其实我一直挺奇怪的,为什么班上那么多人都觉得你们之间不应该?”
岑别西愣了愣,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都处在青春期,对你们应该很能感同身受,仅仅因为你们之间物质条件上有什么差异就对林枝实施冷暴力太非黑即白也太极端了。单单只说你们两人每次考试都一起出现在光荣榜这一点,我以为大家就算知道了应该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乐见其成更多。”
“明月别枝惊鹊。”他轻声念道,“就连你们都名字都很配,还有谁能像你们那么有缘。”
岑别西眸光骤然一颤。
师瑜晃了晃手上的书:“我先进去了。”
岑别西直到看不见他,方才长长地吐了口气,近乎慌乱地离开了长廊。
※
林枝还没走。
师瑜一进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缩在石墙另一面的女生。
林枝垂着头,肩膀在抖。
师瑜没看她,但也没离开,就停在旁边随意地翻着手上那本厚封皮的书。
图书馆不同于教学楼,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照明灯光的地方。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已经很晚,拖到现在天色已经擦黑,而将绝望和崩溃掩进阴影里。
充斥的情绪刚刚宣泄,心里就是空落落的凉。
林枝哭得很凶,可再凶也是无声的,一颗颗地掉眼泪。好不容易情绪平静下来,她刚一抬手,视线里便出现一包餐巾纸。
她盯了两秒,最后自暴自弃似的接过来,用了半包才把自己清理干净,抬头看向身边的轮椅:“你,要还书吗?我替你上去。”
哭得太狠,她换气有些不畅,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师瑜:“为什么不让他帮你?”
林枝手一抖,几乎抓不住纸包。
“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告诉他,反正他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师瑜慢慢地道,“你既然觉得困扰,为什么不说?”
两人在班上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关系怎么都不算熟,自然也不可能真正敞开心扉去谈这些问题。
林枝哑然片刻,最终只低声说了一句:“你没喜欢过一个人吧。”
师瑜点了下头。
“所以你才会这么问。”林枝拭干了眼尾的泪,“利用他,我做不到,因为舍不得。”
师瑜看了她一会儿:“就因为这个?”
林枝低着头:“不然呢?”
天边光线湮灭,黑暗逐渐降临。
师瑜再没法接着玻璃外的光看清一个字,索性从书里抬起头:“那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苏灵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