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刻,这就是她要黎容来的唯一目的。
黎容周遭的气氛突然压抑的可怕,数双怜悯,讥嘲,冰冷的眼神,在他身边盘旋。
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他对面的岑崤在笑。
岑崤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块打火机,将它当成把玩的玩具,他靠在沙发上,慵懒的翘着腿,用拇指拨开金属盖,再用食指扣上。
打火机在他手中发出“啪啪”的声响,金属外壳一下下摩擦过他的指腹,和秒针的节奏重合在一起。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黎容的脸,静静的看着黎容表演。
这次他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对宋母的暗示充耳不闻,对宋沅沅的邀请不屑一顾。
他只想知道,黎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想怎么报复这一屋子的人。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由上至下,对黎容进行严苛的审判和排挤。
黎容腹背受敌,众叛亲离,然而岑崤只觉得,他刚睡醒后,脸颊红扑扑的模样,更加惹人怜爱。
其实,他只要来求他,他就会帮他。
他总会帮的。
黎容低头望着地面,睫毛温顺的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模糊的影子。
他的背有些瘦,低头的那瞬,衬衫衣领下移,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灯光下,侧脸显得孤独又凄凉。
他沉默良久,就在宋母以为他还在对宋沅沅依依不舍时,黎容突然轻笑出声。
他笑的很愉悦,以至于眉眼弯弯,连唇角都翘了起来,从岑崤的角度看,他睫毛纤长浓密,苹果肌鼓鼓着,舌尖轻轻抵着整齐洁白的牙齿,难得一见的顽狞狡黠。
只是这笑声虽然好听,但在当下的场合,怎么都有些格格不入。
宋母以为黎容被刺激的心理防线崩溃,疯了。
她撇了撇沉默的岑崤,刚要继续开口,突然听到黎容深深叹了一口气。
黎容抬起脸,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随手捞起宋母的那枚手镯,摆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翡翠剔透,光滑,杂质极少,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黎容验过真伪后,唇边笑意渐渐散去,他用手指轻轻摩擦着翡翠边缘,嘴唇轻轻开合,万份真诚的冲宋母道:“谢谢,老子准备喜欢男人了。”
他吐字清晰,中气十足,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真真切切,这句话无异于一声惊雷,炸的所有人外焦里嫩,灵魂震颤。
岑崤把玩打火机的手指猛的顿住了。
黎容比他想的还敢。
宋母瞪大眼睛,僵在原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不知羞耻的话居然会从黎容口中说出来。
她身边的宋沅沅同样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黎容跟她谈过之后,打算喜欢男人了,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
但她知道,黎容无非是信口胡说,因为以她对黎容的了解,黎容绝不可能喜欢男人。
黎容仿佛没看见那些震惊的脸,他一撑扶手,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旁若无人的迈开腿,径直朝岑崤走去。
走到岑崤面前,黎容歪头皱眉,看了看岑崤交叠的双腿。
他堂而皇之的拨开岑崤的手,扭身往岑崤怀里一靠,转身之际,他眼中刺骨的寒意和灼烧的愤怒交织在一起,最终化成一汪涟漪春水。
黎容莞尔一笑,声音暧昧:“赶紧,我不想努力了。”